“說要殺了咱們。”


    “沒了?”


    “沒了!”


    我怒道:“他叨叨了半分鍾,你告我就說要殺人?”我懶得與她說多,扯著脖子喊:“央金,央金你給我出來。”


    藏民聽不懂我的話,卻也聽見央金兩字,那中年人難過的說了一句,畫堂春詫異道:“他說央金死了。”


    站了這麽久,我氣喘籲籲,摟著她的脖子小聲說:“喜歡我,就別騙我,他剛才到底說什麽了?”


    畫堂春沉默一下,嘟著嘴說:“他說我是法王弟子,不敢冒犯,隻要將你交出去,就會放我走!”


    “他抓我幹嘛?”


    “沒說。”


    我也不敢讓她問,保不準又是連篇謊話,直接推開她向男人走去,她拉我的衣服,我說:“跑一個是一個,你趁機去找表哥來救命。”顯然撐不到救兵來了,按他們剛才拖出去就殺的作風,估計小命難保。


    畫堂春也明白這個,執拗的不鬆手,那中年人見我有束手就擒的意思,抓著條繩子綁了起來,畫堂春沒有阻攔,擔憂的揪著衣服跟在後麵。


    將我帶到娘娘村口,火光照亮了這裏的一切,我頓時胃裏翻湧,止不住的作嘔。


    村口確實有口井,隻是剛才被村民圍著看不見,此時那井的旁邊有兩具屍體,都是女屍,全身**,麵目扭曲,一具側身的臉對著我,是帶我們進村的央金。


    她歪著脖子,眼中沒有生機,粗糙的皮膚透著被曬多了的病態紅色,更深的則是失血過多的蒼白,雙眼暴突,臉上的皮肉都扭到一起,一看就是受了極大的痛苦死去。


    從脖子到小腹,一道深深的傷口,兩邊的血肉翻卷,露出模糊內髒,而她的雙腿則詭異的扭曲,下體一片狼藉。


    我用胳膊擋著畫堂春的雙眼,將她轉到別的方向,緊咬著嘴唇才沒吐出來,那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重。


    爺爺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一具下葬三十多年的僵屍跳了出來,明明是萬念俱灰,毫無心思的屍體,不知道為什麽動了邪念,但凡被僵屍糟蹋過的婦人,死相極為淒慘,除了血肉被啃食,還有一個特征就是四肢折斷扭曲,因為人類受不住僵屍的巨力,歡好時隨意的動作便會骨折。


    央金和另外一個女孩顯然就是這樣死的,她們身邊還散落著破布碎衣,而凶手應該就是那四個怪人。


    最初見到的老人在少年的攙扶下走了過來,說了一句後畫堂春告訴我:“他說你害死了央金和卓瑪,要拿你喂他的四個兒子。”


    居然是他兒子,我萬分意外,卻怒火中燒,看來今夜的娘娘村是在舉行某種儀式,我們到來便是羊入虎口,如果沒猜錯,原本的局麵應該是我被吃掉,畫堂春被欺負了。


    怪不得紙人出去便死,還沒感到魂魄飄回來,居然進了他們的肚子!


    別說一點點分魂,就算吃我一條手臂也可以忍,可若不是僥幸,如今受辱躺在這裏的該是畫堂春了吧?


    無論四個怪人什麽來曆,惹出來的麻煩便該無辜人埋單?幸好是我們,若真是一對情侶意外到此,恐怕人間地獄也不足以形容他們的悲劇。


    第一百五十二章前事再現,不留遺憾


    雖然死的是娘娘村裏的兩個女孩,但在我腦中,死的是同胞同源。來**旅遊的漢族情侶,一種物傷其類的怒火湧上心頭,我怒吼道:“告訴那老頭,有本事就殺了老子,不然老子弄死他。”


    畫堂春無奈道:“人家現在就是要殺你。”


    愣神,繼續怒吼:“告訴他,有本事連老子的魂魄也毀了,不然變成鬼弄死他!”我的魂魄強壯,隻要心中有怨,變成厲鬼是必然的!貞縱撲弟。


    畫堂春說了幾句。老頭回答,畫堂春告我:“他說四個兒子會連你的魂魄也吃掉。”


    沒有任何可以威脅的語言,我跳著腳啐出一口唾沫,奈何離得太遠,隻落在腳下。


    畫堂春與老頭交涉,不外乎擺出自己的身份威壓,老頭說了幾句,連我都能聽出語氣理的哀求,可畫堂春不為所動,連珠炮似的吐出一連串話語,老頭一直搖頭,苦兮兮的臉也越來越淡漠。


    我心中示警,著急道:“別說了,要殺就殺,畫堂春你給老子閉嘴!”


    兔子急了還咬人,畫堂春的身份隻有威懾力而沒有實際用途。不用想也知道她在逼迫,可看老頭的意思,好像我非死不可,若是真的逼急了,連她也得交待在這。


    死而已,我還懶得活了呢,可這些髒兮兮的人若是對她下手。將比死還悲慘。


    畫堂春猜出了我的心意,絕決望了老頭一眼。走到我身邊,環著腰緊緊擁抱,螓首貼著胸膛,靈巧的手從我衣服裏取出匕首塞進她的袖子,趴在耳邊濃濃愛意的告白:“我不走,生未同寢死同穴。”


    這個傻女人,上輩子這樣,這輩子還是這樣,除了愛情就沒有其他值得留戀的?


    對她來說,好像還真沒有。


    事情已成定局,畫堂春摟著我不鬆開,罵也好,勸也罷,她是鐵了心要與我一起赴死,眼看著越罵越難聽,她忽然踮腳吻了上來。雙唇緊觸,四目相對,我腦中嗡的炸開,再也想不了任何東西。


    直到耳邊又響起阿阿的聲音,我才明白過來究竟做了什麽,仰頭收嘴,嘴唇被她狠狠的咬住,滿口的鮮血,從我的,她的,嘴角流下。


    唇分,畫堂春攔在我麵前,對著四個怪人說話,可不知為什麽,四個怪人看她的樣子再也不想剛才那般畏懼與崇拜。


    老頭喊了兩句,畫堂春臉色蒼白,苦笑道:“他們知道我是旺嘉的弟子,未來會嫁給他,剛剛吻了你,如今我成了叛徒。”


    四個怪人一步步逼近,我們步步後退,身後卻有持著火把的藏民呼號,兩個青年男人衝了出來,撕扯著將我與畫堂春分開,我全身酸軟,想掙紮卻沒有力氣,眼看著她被抓住,挾持著推到怪人身前。


    畫堂春手腕一抖,匕首出現在手中,飛燕般輕靈的轉了一圈,匕首不沾血,滴滴滑落,那兩個青年捂著脖子後退,畫堂春向我衝了幾步,卻被身後的怪人箭步躥上,揪住了她的衣領。


    身形受阻,畫堂春沒有扭頭一直看著我,麵帶微笑,溫水般的眼神快要將人暖化,她雖在笑,卻遮不住眼底濃濃的悲哀,一絲留戀,一絲惋惜,十分的熾熱,萬分的愛意,就從那雙圓睜的杏眼射了出來。


    最後浮現的則是堅決,雙手緊握,劃出一道寒光向小腹刺去。


    我大吼:“不要。”


    回答我的是畫堂春沒有聲音的口型。


    來生再見?


    我不確定。


    那刀尖急速下墜,就在即將刺破衣衫之際,一隻猙獰醜陋的手抓住她的手腕,跳到嗓子眼裏的心落回腹中,看著揪著畫堂春的怪人枯手用力,畫堂春麵露痛苦,終究抵不過疼痛,手鬆,匕首墜地。


    一同墜地的還有她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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