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啟哥的臉色,小個子暗暗下定決心,男兒膝下有黃金,看來這黃金沒保住。今天不小心跪下的事兒,一定要保守秘密,不然,自己恐怕以後再沒有出門辦事的機會,隻能淪落到給十三太保刷夜壺了。


    另一條山路,衛子卿正和憶苒往崖邊趕。憶苒喊道:“老大,等等我。”


    衛子卿看了她一眼:“還真叫我老大?難聽死了。”


    憶苒笑道:“不管,以後就叫你老大,我是你的跟班。”


    衛子卿搖搖頭,不去理她。憶苒從懷裏掏出樣東西,遞給衛子卿:“你看!”


    衛子卿奇怪地接過來:“這是什麽?”


    憶苒得意地說道:“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這個可是從那些人身上摸來的,這是錦衣衛的令牌,他們可不是山賊那麽簡單,明明是老虎,卻喜歡扮成豬。”


    “錦衣衛?”衛子卿皺皺眉,“錦衣衛扮成山賊,就是為了打探那個瓶子嗎?他們功夫好差,都是酒囊飯袋。”


    憶苒搖搖頭:“他們再差,我也打不過。其實是你太強了。”


    “我?”衛子卿說道:“我武功倒底怎麽樣,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唉,可惜我打不過葉傾風。”


    憶苒道:“那女人也沒什麽了不起,你隻是對敵經驗少,以後總有機會再比過。”


    衛子卿下定決心:葉傾風,總有一天你會敗在我手上!看著憶苒笑嘻嘻的臉,衛子卿問道:“今天實在是僥幸,多虧了你那火器。對了,你倒底有多少火器,怎麽用不完的?”


    憶苒嘻嘻笑道:“這火器嘛,要多少就有多少。”


    衛子卿看看她:“真的?”


    “真的。我會做這東西,你要是想要,我以後多做些就是了。”


    這時,她們已經越過兩個山頭,那斷崖已經在眼前。“祁澈!你在哪裏?”衛子卿大喊一聲,向崖邊跑去。


    祁澈順著繩索小心地攀下,半天過去了,連個人影兒也沒瞧見。山勢漸緩,下麵是一片密林,怪石林間立,鳥鳴澗中生,幾株銀杏樹,幾眼石中泉,真是一處絕勝山水!


    一陣清冽的簫音響起,像是奇峰異石間爆發的一股清澈泉水,溪流潺潺,時急時緩;一會兒,簫音轉急,像激流衝擊岩石,渾厚綿長!這空穀幽樂,真是叫人心馳神蕩。祁澈微微一笑,順著那簫音尋去,但見樹上坐著一人,一襲白衣袖袂翩翩,不沾半點世間俗氣。樹下立著一個小僮,也穿著白衣,背著一張琴,在樹下靜靜守候。


    祁澈一走近,簫音就停了,祁澈朗聲說道:“如此簫音,世間少有。卻被我驚擾,實在是罪過。”


    祁暄笑笑,從樹上一躍而下,衣帶當風,翩然若仙。“哪裏哪裏,我隻是路經此地,見此處景致如畫,一時興之所至,何來打擾。”


    祁澈目光閃爍,笑道:“蕩跡山林,閑適風流。祁暄公子這一曲《碧澗流泉》與此處山水相映成趣,胸有靈丹一粒,自可點化俗精。”


    祁暄聽得祁澈說出自己姓氏,不由一怔,隨即微微一笑,道:“祁澈公子謬讚了。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祁暄還談不上超然出世。”


    旁邊的桓伊忍不住問道:“公子,你們還沒有互通姓名,怎麽就知道彼此身份呢?”


    祁暄道:“早就聽聞祁家二公子風流倜儻,世間有如此飄逸氣質,能聽懂如此閑趣的,除了祁澈公子又有何人?”


    祁澈道:“以前曾遠遠聽過一次祁暄公子的琴聲,試問這世上能有如此造詣,坐觀山青,笑看浮雲的,又能有幾人?”


    二人相視一笑,祁澈又說:“撥開世上塵埃,胸中自無火炎冰凍;消卻心中鄙吝,眼前時有月到風來。祁暄公子簫音固然清越,可並不都是清風明月啊,莫非是心有痼疾?”


    祁暄朗聲笑道:“說的好!若是隱逸林中,便無榮辱;可行在道義路上,便無炎涼。我心中的或許不是痼疾,而是隱痛。”


    祁澈笑道:“心有不凍之井,何懼嚴寒冰凍?痼疾也好,隱痛也好,隻要心中保持澄清,又何必理會世間紛擾?”


    看著麵前這兩個人,一旁的小僮桓伊不禁呆住,他一向以為隻有自己的祁暄公子簡淡出塵,卻沒想到今日所遇的祁澈公子竟也有如此飄逸風骨。他們兩個,一個目光明淨如天光雲影,明淨之外又有些許捉摸不透的清冷;一個笑意閑閑,眼眸深處閃出熠熠鋒芒,看似遊戲人間實是處世超然。


    這是怎樣的兩個不俗之人!


    祁暄歎道:“都說世間知音難覓,而聽出我樂中餘音的,祁澈公子是第二個,真是人生幸事。”


    祁澈目光閃動,隨即促狹一笑:“第一個聽懂琴音的,莫非是個姑娘?”


    祁暄唇角上揚,如同一彎清淺的新月,他隻是笑著,並不作答。


    祁澈的眼光轉到祁暄的玉簫上,歎道:“如不是被我打擾,這絕妙簫音怎能隻吹得一半?”


    “即是如此,祁澈公子可願受罰?”


    祁澈爽快答道:“好!甘願受罰。”


    祁暄溫潤一笑:“這《碧澗流泉》源自琴曲,這裏有綠綺一張,就罰兄台和我合奏一曲,如何?”


    一抹別有深意的笑意,在祁澈的嘴角蕩漾開來:“對棋不若觀棋,觀棋不若彈琴,彈琴不若聽琴。但識琴中趣,何若弦上音?祁澈無心彈奏,聽得公子樂聲,便是有幸。”


    祁暄問道:“這又為何?”


    “彈琴要看心境,聽琴但憑有心。不管有心無心,這心思又豈在弦上?”


    祁暄微微頷首:“人心如琴不可彈,誰又能祁‘人間’這無弦琴的真意呢?”


    “能脫俗便是奇,不合汙便是清。”


    “雲霞青鬆作我伴,一壺濁酒清淡心。”


    二人哈哈大笑,伸出手來擊了一掌!


    祁暄笑道:“祁澈公子今日不願撫琴,想來還有別的原因。”


    祁澈哈哈一笑,說道:“不飲相思水,不信想煞人。我是飲了相思的人,所以不願彈琴了。”


    祁暄道:“即是如此,就不勉強了。隻是在下有些好奇,能讓祁澈公子相思的,會是什麽樣的女子?”


    祁澈隻是笑笑,也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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