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在馬上轉過身,對衛子卿笑笑,俊秀的臉上一雙星目深湛清澈,他將脫下的衣衫遞給衛子卿,另一隻手故意給自己扇著風:“哎呀,天氣好悶,脫了爽快。我的衣服這麽好,你是我的保鏢,一定要頂在頭上好好保管。”


    衛子卿心中感到一股暖意,但卻虎著臉道:“快拿走,髒死了!”


    秀才哈哈一笑,將衣服丟給衛子卿,衛子卿正要還給他,秀才拍了逐月一下,良馬見鞭影而馳,逐月果然是神駒,一聲長嘶,縱身飛馳在雨霧中。衛子卿搖搖頭,將衣服搭在身上,小黑子見逐月跑得歡暢,也不甘示弱,緊緊跟隨。兩匹馬踏著泥濘,冒雨前行。


    原以為可以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家客棧,但由於逐月和小黑子比賽腳力,不知什麽時候走偏了路,而且道路越來越窄,越來越泥濘,眼前是連綿不斷的群山,向遠望去又沒有人煙,很顯然是迷路了。


    天已大黑,而雨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兩個人已經完全濕透,衛子卿身上的衣服本來就薄,此時已全都緊貼在身上,幸好有了秀才的儒衫,不然可真夠窘迫的。


    秀才就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衣衫盡濕,頭發一綹一綹地貼在背上,雨水順著他的衣服褲管向下滴落,可他卻開心極了:“好多天沒洗澡了,正好天公作美!”說罷吟道:“把酒送春春不語,黃昏卻下瀟瀟雨。我看,是黃昏卻下滂沱雨才是!”


    衛子卿笑道:“行了,都被淋成落湯雞了,還在那兒掉什麽書包?”


    漆黑的雨夜,四起的狂風,接天的水幕,又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難道今夜就隻能在雨中渡過?衛子卿正想著,秀才突然道:“女強盜,你在這兒等著!”說完他又笑著問:“你不會害怕吧?”


    衛子卿啐道:“是你怕才對!”


    隻聽秀才一聲“駕!”逐月向前奔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衛子卿一個人騎馬佇立在雨霧中,這樣的雨夜對於一個孤身的女孩子來說是恐怖的,不過衛子卿不怕,她相信秀才會回來!


    果然,隻一會兒,前方就傳來了馬蹄聲。秀才打馬回來,一邊撥開額頭的發絲,一邊說道:“女強盜,前麵不遠的地方有一座莊院,好像是廢棄已久的,我們過去躲雨吧。”


    衛子卿點點頭,兩個人很快到了秀才說的莊院,院門四敞大開,被狂風吹得軋軋作響,似乎馬上就會被撕裂。裏麵是黑漆漆的幾幢房子,不見一點光亮,時不時還有烏鴉的叫聲傳來,給這莊院添了些許詭異。


    衛子卿和秀才摸黑往裏走,突然聽見院子裏傳來馬嘶聲,走近一看,見一道回廊下拴著幾匹馬。秀才道:“有人來過了。”


    隻聽一聲斷喝:“什麽人!”接著衝過來一人,驚呼道:“卿兒!”


    衛子卿和秀才拉馬進入回廊,高興地說:“顧止戈,你們也在這裏。”


    來人確是顧止戈,他問道:“卿兒,你是怎麽到這兒的?”


    衛子卿道:“我們迷了路,又下著雨,不經意走到這兒的。”


    秀才左右看看,嬉皮笑臉地說:“咦?公子哥不坐馬車,改成騎馬了?”


    顧止戈哼了一聲:“你總跟著卿兒做什麽?沒見過你這麽死皮賴臉的人。”


    秀才哈哈一笑:“我是死皮賴臉,那也比有些人強得多,至少她需要的時候,我可沒隻坐在一旁看著。”


    顧止戈怒道:“別以為我不會教訓你!”


    “顧止戈!不得無禮!”青舒走過來,身後跟著花押和回紋兩個小僮,顧止戈瞪了秀才一眼,對衛子卿說:“卿兒,我們進去。”


    衛子卿應了一聲,秀才正要跟著一起進屋去,顧止戈“啪”地伸手擋住:“我隻說讓卿兒進去,可沒有邀請你。”


    秀才笑笑,又故意歎了一口氣:“唉!公子哥就是公子哥,一點兒容人之量都沒有。我隻是陪著她一天,就遭你這樣嫉恨。卿兒,你在裏麵好生歇著,我去拴馬。”


    說完不經意地晃到顧止戈和青舒的馬前:“好多行李啊,真是富家子弟!”說著還用手拍拍行李,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會不會很值錢啊。”


    顧止戈一把按住秀才的手:“你要是敢再動一下,我就把你的手剁掉!”


    “啊呀!太嚇人了!”秀才連忙躲到衛子卿身後,指著顧止戈說道:“這人又嚇唬我!卿兒,你可要幫著我。”


    青舒說道:“公子既然來了,就和我們一起進去烤火吧。”


    秀才嘻嘻一笑:“好啊,不過你們可別再嚇我了。”


    幾個人進了前廳,青舒叫回紋點燃了火折子,隻見大廳之中空蕩蕩的,牆壁上盡是些鬼神的壁畫,秀才嚇得緊緊跟在衛子卿身後:“卿兒,這裏太恐怖,你千萬別丟下我。”


    火堆燃起,顧止戈顯然對秀才很不滿,坐在一旁瞪著他,青舒問道:“這位公子,請問你是哪裏人?出門在外,家裏人不擔心嗎?”


    秀才轉回身,盯著青舒和顧止戈壞笑,衛子卿說:“秀才,你笑什麽?”


    秀才的臉上一直掛著那促狹的笑意,說道:“卿兒,他們可信不過我們,沒準兒擔心咱們會偷他們的東西。這裏屋子多的是,我們另找一間。”


    這時,隻聽外麵一陣嘈雜,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嗬嗬,看來有人先到了。”這聲音陰陽怪氣的,不是王老板是誰?


    王老板帶著人進入大廳,笑著說:“沒想到這麽大的雨,也能在這荒園遇見故人,真是有緣啊!”


    秀才笑嘻嘻地說:“有的緣分是偶遇,有的緣分是故意。卿兒,咱們倆就是河邊偶遇加上我的故意。”衛子卿白了他一眼,不做聲。秀才又說:“王老板,咱們這些人今夜的緣分,不知是偶遇呢還是有意呢?”


    王老板陰陰一笑:“當然是偶遇。不然,誰大晚上的跑到這荒山廢園裏做什麽?”


    秀才笑道:“偶遇就好,偶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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