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地看了眼不遠處的紀斯風,方才她身子變暖和也是他的功勞。


    不僅如此中衣也是半幹的了。


    剛才紀斯風用的那叫內功吧。


    沒想到這樣厲害。


    “熏藥把宮袍熏得潮濕了。”


    不知為何,姚皇後突然冒出一句,似乎是為夏初微說話一樣。


    夏初微有些意外地看她。


    她卻別開臉去,“還不快快為皇上請脈。”


    “是。”


    夏初微應下。


    接著出手診脈。


    很快內殿一片安靜。


    廖院首一臉嚴肅地緊盯這邊,心裏真是不甘極了。


    這越王妃隻不過是個黃毛丫頭,有什麽資格診脈??


    若是皇上果真用了她的藥方,那才是天大的錯誤,這是找死啊。


    隻敢在心裏想想,他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慶壽侯也是皺眉看著眼前這情景,心裏直打哆嗦。


    不知為何,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讓越王妃這麽個廢物王妃診脈,明擺著是兒戲。


    但皇上之前醒來卻允許了。


    皇上甚至還允許使用廢物王妃娘家的秘方。


    這可真是兒戲啊兒戲。


    萬一皇上有個三長兩短,茲事體大啊。


    現在滿朝文武因為痢疾之症,大部分都被“關”了起來。


    若非如此,他們早就前來勸諫皇上了。


    慶壽侯在心裏不住地盤算,廢物王妃是肯定醫治不好皇上的,到時候肯定會降罪的。還有那張所謂的“娘家秘方”,萬一真給皇上喝了,哪怕是找內侍試藥。


    如果試出有異,不僅是越王妃有罪,連越王也會被誅連。


    他心疼自己女兒蕭兒啊。


    蕭兒還在越王府做三夫人呢。


    萬一越王被誅連,蕭兒也會被其連累。


    怎麽辦啊。


    慶壽侯真是急得差點錘地了。


    先前,慶壽侯勸了幾次都是無果。


    眼下隻希望皇上不會服這廢物王妃的娘家秘方。


    希望越王妃能有自知之明,切莫給皇上開方子,否則她便是活得不耐煩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柱香,殿內安靜無聲。


    到第三柱香的時候,殿內略有了動靜。


    眾人紛紛交換著眼神,然後低低言語起來。


    視線從夏初微身上,轉移到了越王身上。


    明顯地不耐煩的表現。


    說實話行醫有多難,哪怕是旁觀者也略知一二,哪怕是外行人也看得明白。


    像越王妃這樣,診脈的姿勢都不夠專業。


    連不懂醫的人都瞧得出。


    這能診出病?下好藥方子?治愈皇上嗎?


    不過越王的病情好了許多,天牢騎兵的痢疾被瞬間治愈,市井傳言越王妃跟那什麽民間大夫甚至還起死回生了落魄的韓禦醫?


    太多捕風捉影的事情了。


    在越王妃沒出現時,令人不自覺地神話她。


    可見到真人又是這般診脈,神話破滅一地,變成垃圾。


    果然,捕風捉影正是為了忽悠皇室上當啊。


    這個越王果然居心叵測。


    故意宣傳越王妃的醫術,想醫壞皇上,越王這是想趁機造反!


    “哼。”


    突然略略嘈雜的內殿傳來一道頗具重量的冷嗤聲。


    眾人看去,俱都是眼睛一亮。


    竟是太傅周駿道。


    周駿道,東宮太傅,文武兼備,乃是當世大家。


    他年逾五十,頭發已花白,但身形健碩,著一身月白長袍,氣勢威武。


    這次去宮中校場周駿道沒有入宮,因而幸免於痢疾之症。


    他來到眾人麵前,先是一一施禮,然後才對著紀斯風說道,“越王,胡鬧也該有個限度,現在是時候該收起這套來了!”


    不等回答,他又看向雪色宮袍的夏初微,“越王妃,你該速速退出去,這裏不是你該當的地方!”


    說著甚至是嫌惡地掃了眼她身上的白色宮袍。


    這是皇帝後宮那些低位的妃子們穿的,一個王妃竟然穿這等衣袍進殿,甚至還不知羞恥地跑來給皇上請脈,當真是道德淪喪,毫無家教!


    “太傅大人,微臣也認為極該如此。”


    廖容章趕過來滿口附和道。


    可結果兩人說了一通越王與這王妃,一個淡若無事,一個無動於衷。


    周太傅不屑於針對一個女流之輩,便對上紀斯風,毫不客氣,“越王爺,朝廷有禦醫太醫,何時需要一小小內宅女子給皇上醫治,何況男女授受不清!”


    “得太後允肯,皇後與眾妃皆在,本王甚放心。”紀斯風輕挽了下唇,風姿卓約地答道。


    周太傅麵無表情,“聞聽越王你病疾不愈一直多方尋訪藥神穀醫治,若果真心為皇上著想,便該不遠千裏親自請藥神穀穀主出麵,而非獻上自己的正妻!”


    “糟糠正妻乃瑰寶也,足可以見本王心地赤誠。”紀斯風不以為意道。


    當場周太傅拉下臉來,對這些抬杠之言有些不悅,意欲更進一步為難他,“忠君愛國的臣子理應為皇上分憂,現在皇上病倒,若能王爺將病氣過到自己身上,以身試藥,必隆寵更盛。”


    “本王早已身子不適,若能死在皇上身邊,三生之幸。”紀斯風沒所謂地瀟瀟灑灑道。


    周太傅被他的話氣得吹胡子瞪眼,便道:“好了!既然爾等君臣如此親密,不如越王你先行一步去那邊為皇上侍候諸事!”


    “如此,本王便在那邊侯著。”


    紀斯風衝眾人龍章鳳姿地掃看一眼,然後離開,去宮殿外侯著去了。


    可惡!


    周駿道捏緊拳頭,他的意思是讓越王爺自殺!


    竟然厚臉皮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臨離開前,紀斯風若有似無地掃看了他的王妃一眼,發現王妃還在保持著診脈的姿勢,與三柱香之前相比,姿勢竟沒有太大變化。


    嗯,診脈的時間是久了些。


    不過……


    紀斯風想到王府廊道上那些珍貴華澤的龍眼餘料大部分已經沒了色澤。


    不知怎地,莫名對她有信心。


    甚至不知從何時而起,更無法弄清楚因由,心裏便不自覺地感到——


    “王妃是有法子的”。


    至於王妃為何有法子,待無情歸來,一切自可見分曉。


    夏初微沒有察覺到紀斯風的目光。


    甚至於周圍的一些吵嚷她都自動忽略。


    表麵上保持著診脈的動作不定,實際上另一隻手掩人耳目地取了皇帝的血,放在終端檢驗。


    約二十分鍾出結果。


    而紀斯風離開沒多久,結果便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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