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丫她爹在碼頭做工,她前兩天也都是這個時辰到的”,說話的是周三丫,她和馬圓,另一個同樣周姓的大丫,都是住在城裏的。


    遊蕊看得出來,這兩天她們相處得都不錯,點頭道:“有人一起就好,不然不用太早出門,咱們是辰正才開始上課,不著急。馮花,尤其是你,家離的遠,你爹若是哪天不上工,你便等天明再出門。”


    馮大丫家裏給她的取的名字在這個時代很有代表性,就叫花兒。


    馮花點下頭。


    “我已經跟布莊定做了鋪蓋被褥,過幾天你們便可以在這裏住宿”,宿舍是早就準備好的,後院有兩排廂房,遊蕊都準備用做員工宿舍。


    聽到這話,五個姑娘很高興。


    她們家中環境都不是很好,在這個婦幼院裏,不挨凍不挨餓,夫人隻在教學的時候很嚴厲,平常和她們說話都很溫柔,簡直比在家裏強了百倍。


    幾句話後,青石街人命案的事就被她們忘在腦後。


    遊蕊也以為王家的事兒接下來和他們便沒關係了,沒想到才剛吃過午飯,史捕頭就帶著兩個捕快走了進來。


    “史捕頭”,遊蕊對這種不問便進門的行為有些反感,皺著眉道:“有什麽事嗎?”


    安三娘有孕的事,衙門裏的仵作也驗了出來,遊蕊不覺得還需要自己去作證。


    史捕頭道:“太爺傳問了青石街的街坊,有人覺得你丈夫很可疑,太爺需要當堂審問,不知他在何處高就?”


    遊蕊皺眉,“為何會覺得我丈夫可疑?”


    史捕頭咳了聲,他總不能複述那兩人的話說長得就不像好人吧。


    “你家距離最近,卻比另外兩家遠一些的還出門晚,這算是疑點之一”,因為這婦人年紀輕輕的,看起來也柔柔弱弱的,史捕頭態度還算不錯。


    遊蕊卻沒感覺這捕頭態度不錯,反問道:“照您這話,以王家為中心,住在他們家周圍的,凡是出來晚的都可疑?”


    知道不能硬剛,她跟著又解釋:“今天早晨聽到驚叫,我丈夫很快就起身穿衣,我聽到是女人的叫聲,擔心他大男人不方便,要求一起去,他等了我一會兒。我們開門的時候,外麵已經有好幾個人,我見都是男人,就去了廚房。”


    史捕頭道:“既然這樣,你也一起去趟衙門吧。”


    遊蕊:“---”


    “還不說你丈夫在哪兒?”後麵一個捕快突然高聲問道。


    猛的一個高聲嚇了遊蕊一跳,見他們非要帶宿岩上堂,她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你們可以等,他下午會來接我一起回家。”


    史捕頭本來沒有懷疑的,見她百般推脫,疑上心頭,揮手道:“去搜一搜。”


    把你的搜查證拿出來。


    差一點遊蕊就把這話脫口而出。


    “你們憑什麽搜查我的地方?”雖然臨時改了話,但連遊蕊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天真。


    史捕頭道:“夫人,您現在真的很可疑。”


    他轉身看了看整潔、寬敞、溫暖的大堂,說道:“別為一時糊塗毀了自己的好生活。”


    要真是這家男人犯的事,還逃了,這些東西隻怕都得充公,還有這年紀輕輕的小娘子,也得受幾日牢獄之苦。


    一刻鍾後,把樓上樓下裏裏外外都找一邊的兩個捕快回來,說道:“頭兒,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馬圓鼓足勇氣說道:“我們夫人是好人。”


    其它幾人也緊隨著附和:“夫人是好人。”


    史捕頭看了她們一眼,說道:“溪夫人,請不要再耽誤時間。你丈夫在哪兒?”


    他緊盯著遊蕊,好像已經認定溪田是“畏罪潛逃”了。


    遊蕊怎麽覺得長著嘴也說不清了呢,“我和他情況比較特殊,並不知道他在哪裏上工。”


    “特殊?”史捕頭再次打量遊蕊,“難道你是個外室?”


    去你媽的外室。


    遊蕊差點爆粗口,“這跟案情無關吧。既然你們堅持提審他,就在這兒等著,至多半下午,他就會來。”


    史捕頭和兩個小捕快都驚奇,還是第一次去拿人遇到這麽硬的,難道是家裏有後台?可住在青石街那種平民紮堆地方的,怎麽可能有後台。


    隻怕連個在高門大戶做仆人的親戚都沒有吧。


    “溪夫人,你這是在包庇”,史捕頭說道。


    遊蕊:“你這罪名是一會兒扣一項是吧,我說了,我丈夫半下午就會來這裏,接我回家。”


    但在史捕頭看來,她一直不說,就是在推脫,說不定還是在給她丈夫爭取逃跑的時間,雖然想不通守著這麽漂亮的媳婦為什麽還會去奸殺一個仆婦,不過目前看來的確隻有這個姓溪的嫌疑最大。


    這要是跑遠了,又會成為一樁懸案。


    天下之大藏一個人,就跟米倉裏藏一粒米似的。


    史捕頭覺得他們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不能再耽誤了,便是懷疑有錯,也比放走凶手強,當即冷下臉色道:“夫人,你若再不說,本捕頭隻能帶你去公堂上,讓太爺審問了。”


    遊蕊覺得這捕頭腦子有問題:“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半下午,至多兩個時辰,他就會回來的。”


    史捕頭搖頭,對兩個手下一揮手,“帶走。”


    “不要帶走夫人”,五個姑娘都在一瞬間擋到前麵。


    衛不恕和小黑蛋也一人一邊抱住遊蕊。


    “我姑姑沒有騙人”,小黑蛋說道,“姑父很快就會來的。”


    衛不恕冷著臉道:“不管你們是怎麽懷疑的,我姨姨在這兒,叔叔便不會走。”


    遊蕊擔心傷到他們,說道:“你們到一邊去,我就跟他走一趟。”


    “拉開”,史捕頭也說道。


    一時間眾人都在說話,現場亂成一團粥。


    遊蕊拍拍兩個孩子的肩膀,“等著,小黑蛋,你照顧好小恕,等你姑父回來,跟他說一聲。”


    “哇”,小黑蛋一下子就哭出來,“姑姑,我不要你去衙門,去了就回不來了。”


    這段時間,遊家和衙門打交道的事兒的確不少,小黑蛋聽父母評價過衙門,在他小小的心裏,衙門就是個會吃人的怪獸。


    遊蕊好笑:“還讓你照顧小恕呢,你怎麽反而先哭了。別哭啦,沒事兒的,說清楚就好了。”


    小黑蛋趕緊閉緊嘴巴,眼裏卻包著大大一包淚,“姑姑,我不哭,我會照顧好小恕,照顧好家裏。”


    遊蕊笑道:“嗯,小黑蛋真懂事。”


    史捕頭讓一個捕快守在這裏,“若是真回來,立刻押解到縣衙。”


    隨後,他就和另一個捕快帶著遊蕊離開了。


    因為沒有上枷鎖,街上的人看見這一幕,也隻是好奇地多看兩眼。


    遊蕊神色坦蕩,誰都不認為她是犯事兒被抓的。


    永寧縣和安泰縣都設置在京城,一個在外城北,一個在外城南。


    遊蕊的婦幼院和所居的青石街都在東城,走了半個時辰才到北城的永寧縣衙。


    大堂上正在過堂,一個男人被打得臀部鮮血淋漓,遊蕊走近便聞到血腥味,板子停下後,隻聽一道威嚴的聲音道:“郭勝,你和王家的仆婦安三娘,有沒有私情?”


    “沒有”,聲音都虛得打漂了,趴在地上的男人也不認,“小人冤枉。”


    “你冤枉個屁”,旁邊不遠處還跪著一個男人,他信誓旦旦道:“大人,我親眼看見的,昨天傍晚,這賣柴的和安三娘說話,別的我沒聽清,但他最後說的那句我卻聽得清清楚楚,他說一定來。”


    苦主王貴和他妻子跪在最前麵,聞言,他趴在地上,哭喊道:“可憐的三娘,我的孩子啊,大人,求您一定要為三娘做主。”


    史捕頭便在這時走進去,道:“大人,另一個嫌疑人沒抓到,隻帶到了嫌疑人的妻子,也可能是外室。”


    遊蕊是很識古代時務的,聽到這句還是忍不住,說道:“你胡說什麽,我們是拜過天地的夫妻。”


    正坐在公案後撚著胡須,一臉思考模樣的縣太爺抬抬眼,看到遊蕊的長相,頓覺驚豔。


    “堂下何人喧嘩?”劉縣令坐正身體,拍下驚堂木。


    沒想到另一個嫌疑人有這麽美貌的女人,想來不是他幹的。


    不過現在什麽頭緒都沒有,郭勝又是個硬岔子,過了幾遍大刑都不說,這邊還是要審一審,萬一有別的收獲呢。


    念頭閃過,大堂外的小婦人已經邁過高高的門檻走進來,屈膝一禮,不卑不亢道:“回大人的話,民婦遊氏,是溪田的妻子。”


    劉縣令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婦人竟然絲毫不慌不懼,他威嚴地咳了聲,再拍驚堂木:“你的丈夫溪田,昨晚上一直在家?”


    “是的”,遊蕊說道。


    “你能確定嗎?”劉縣令問道。


    “確定。”


    “那鄰居家出了這麽大的事,你丈夫為什麽不見人影?今晨,他出門後,為何轉身又回到家中?按照常人的想法,不該很好奇地想去看看嗎?”


    遊蕊說道:“我丈夫有工作,向來早出晚歸,這是青石街都知道的。至於為何不好奇,是聽到那些進去王家看的人說要找女人來,他推斷出事的是女人,而且極有可能不體麵,便回了家,這有什麽問題嗎?”


    “這問題大了,誰人聽到這種凶殺案不好奇,怎麽就你家男人還能推斷?”劉縣令厲聲道,“且出了這種大事,各家人都留在家中,以備衙門傳喚,怎麽又隻有你家的男人不見了人影?”


    “說,是不是你男人見色、”劉縣令看著遊蕊,這話頭卡了卡,“吃多了酒,行奸殺人?”


    遊蕊睜大眼睛,真的很想問問這位縣令大人,是不是走後門上來的。


    “依照大人的說法,一個喝多酒的人,怎麽能做到誰人都不驚動便殺了人的?青石街家家比鄰而居,若想一點動靜都不發出,定然是經過詳細的籌謀。”


    “狡辯”,王夫人突然回頭,向遊蕊唾了一口,“你那男人半點不像個好人,前天我還看見他和安三娘說話。”


    又猛地轉回頭,朝著堂上磕頭,“大人,您一定要細查,給三娘做主啊。”


    劉縣令問道:“此言可當真,你剛才怎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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