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蕊想得出神,看到窗外的街道上走來的宿岩也一時沒反應過來,遊鬆正在樓下和隔壁雜貨鋪的掌櫃閑扯,呦嗬了一聲,向上喊道:“三妹,你男人來了。”


    遊母聽見了,罵道:“這死小子,說話咋這麽衝。”


    關鍵是還粗俗,人家京城人,都是說夫君,大不了你喊聲妹夫也成啊。


    遊鬆覺得這個妹夫不說實話,還哄得妹妹幫他一起撒謊,正不喜呢,怎麽可能喊妹夫。


    遊蕊就站在床邊,跟宿岩揮了揮手,轉身跑出門去。


    雜貨鋪的掌櫃一瞧這賣辣片的妹夫,心裏咋舌,就覺得這家人不簡單,能把孫家的舊樓租下來,還有辣片生意,妹夫又長這個凶樣。


    應是有門路手段又狠的人。


    這掌櫃的便把剛才跟遊鬆定的一百斤辣片又加五十斤。


    遊蕊下來時,宿岩正往樓梯上踏。


    “我們就要回去了”,遊蕊說道。


    宿岩問道:“什麽時候到的?”


    “昨天晚上”,遊蕊反問,“你什麽時候知道我們來的?”


    “今天上午,有事忙,就沒有過來”,宿岩答到,其實他昨晚上人一進京城就知道了,隻是媳婦已經懷疑他在她身邊放了人,他便不敢表現出得到消息太敏捷的樣子。


    而且媳婦一來就迫不及待地過來,好像他太過重視兒女情長一樣,沒有事業心的男人也沒有魅力,他無意中聽媳婦說到過,所以此刻便不著痕跡地表明自己的事業心。


    遊蕊跳下最後一級台階,手搭在他伸過來的手上,“正好,我們也忙完了,咱們去吃飯。”


    遊母和遊大嫂也走下來,兩個孩子臉上帶著灰塵,在後麵跟著。


    小黑蛋先喊了聲姑父,在小黑蛋有限的記憶裏,姑父一來就有好吃的,而且姑姑家的好吃的也特別多,他還挺喜歡這個姑父的。


    衛不恕也跟著打聲招呼:“叔叔。”


    宿岩答應一聲,向遊母、遊大嫂道:“嶽母,大嫂。”


    “這附近有家酒樓菜色還不錯,咱們去那裏吃吧?”他問道,看向遊蕊。


    遊母倒是不舍得浪費錢,道:“隨便買些吃的就好。”


    遊蕊道:“去酒樓吧,我和我夫君請你們。京城裏的鋪子關店的時間都很晚,吃過飯咱們再去逛逛。”


    眨眼就到了十二月初三,遊母看看外麵陰沉沉的天空,轉身進門,原來是酒樓的樓裏暖烘烘的。


    這裏有一種叫柱暖的東西,大廳內立著八根銅鍾,這不是承重柱,中間是一節節的空心,跟竹竿似的,每節還有開口的位置,那就是放炭的地方。


    中間也不知道盤的什麽通道,有一根朝著後院的銅圈子,這裏麵燒出來的炭煙可以通過銅圈排到外麵。


    遊蕊一開始見到這樣的取暖設備,也覺得很神奇,就更別說沒見過這些的遊母了。


    樓上的單間客房,卻並沒有什麽取暖設備,因為每個房間都不大,應該是覺得放炭盆就足夠。


    但現在那些單間都被改成病房,放炭盆的話總歸有隱患,遊蕊想到現代的暖氣片,再看看這酒樓比較大的後院,弄個燒暖氣的鍋爐房也足夠。


    隻是遊蕊對暖氣片的所知,也僅限於外表,她不一定能做出來啊。


    遊蕊發愁這件事的時候被宿岩察覺了,他問了問,就說他認識不少能工巧匠,其中有專門是弄地暖、壁暖這些東西的。


    於是在昨天傍晚的時候,宿岩帶她去拜訪了一位住在北城的白姓匠人,匠人一開始很客氣,但等交談幾句進入正題,匠人便認真起來。


    遊蕊說的鍋爐暖氣,引起白匠人極大的興趣,問她不少問題,遊蕊知道的都說了,最後白匠人表示,需要給他些時間思考、試做一段時間。


    按照白匠人的做法,他們婦幼院想用到暖氣,應該要到來年的冬天了。


    遊蕊覺得還可以,畢竟婦幼院年前很難開張,她雖隻招了五個護士,但她們半點醫療、急救知識都不懂,遊蕊想好好培訓一段時間。


    這五個護士是她精心挑選出來的,遊蕊是有著以後讓她們帶新人的想法的,所以她也必須精心教導她們。


    於是選好布料、交給布莊衣服的式樣後,遊蕊便一直待在婦幼院這邊,給過來報道的五個女子上課。


    上午掃盲,下午醫學急救常識。


    因為她們還不識字,遊蕊必須盡量講得淺顯、好記。


    大堂寬敞,她們就在大堂上課,那些柱暖才燒了起來,外麵也掛起厚厚的棉簾子,把整個室內都布置的溫暖如春。


    遊橋夫妻倆和遊鬆在昨天回的村子,遊鬆在城裏拉到幾個固定的單子,還要來送貨,遊母便沒走,她在門外站了會兒,回身到屋裏,自己找個位置坐下,等女兒那邊到了歇息時間,她才走過去。


    “外麵天陰陰的,看樣子有雪,你過年前就不回村了?”


    遊蕊把臨時讓人做的黑板擦幹淨,說道:“我半個月回家一趟吧,要是年後想開門,必須得把人手訓練出來。”


    遊母這兩天也坐在邊上聽了些,發現女兒這半年真是跟她奶奶學不少東西,這又是跟生孩子有關的,弄個半吊子真不成。


    她便點了點頭,“那家裏我給你看著些。隻是這小恕和黑蛋還是跟我回去吧,別在這兒鬧你。”


    衛不恕和黑蛋這兩天都大廳裏做旁聽生,下課後兩人都去摸放在桌子上的蜜餞吃,耳朵非常靈敏地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小黑蛋立刻扭頭喊道:“奶奶,我不回去,我要跟姑姑一起認字。”


    遊母道:“你不上私塾了?再說你姑姑這麽忙,哪有空照顧你們?”


    遊蕊想了想,說道:“不如讓他們都留下來吧,家裏也忙,你們同樣沒空照顧他們,我這兒還好些,這屋裏又暖和。”


    “私塾那裏就不上了?”遊母可惜道:“錢都早早給他交了。”


    “那位夫子三天兩頭放假,不上也罷,再說天這麽冷,一來一回挺受罪的”,遊蕊這話才落下,小黑蛋那邊已經歡呼起來。


    五個姑娘一起去廁所回來,聽到小孩子活潑的歡呼,也都忍不住笑了下。


    遊蕊對小黑蛋道:“你要是跟姑姑學,每天的任務可比上學時還重。”


    小黑蛋點頭:“我才不怕呢,姑姑講的比夫子講的有趣。”


    遊蕊道:“我隻是教你識字,其他的方麵還是夫子教的有用。年後,你們倆就都得在城裏的私塾讀書,這段時間可別把心玩野了。”


    雖然她會教著他們識字,但到底是在家,沒有讀書的氛圍。


    小黑蛋連連保證,反正過年後上學大家一起上,不用羨慕可以在家待著的小恕了。


    衛不恕猶豫了會兒,說道:“姨姨,我不想上學。”


    他還打算著手臂一好,就從遊家拿些辣片去賣,攢起做生意的第一桶金呢,怎麽能再讓姨姨白養著?


    “你不上學想幹什麽?”遊蕊問道。


    衛不恕直接道:“我要掙錢。”


    聞言,不止遊蕊,連遊母和那些正討論課上內容的姑娘們都笑了。


    “你一個小屁孩,掙什麽錢?”遊母說道,“好好地認些字,等你大了做什麽不成。看你姨姨,腦子好使,一開始識的字還是咱家黑蛋教的,瞧瞧她現在,都能反過來教你們了。你還是沉下心,學些東西再說掙錢的事兒。”


    衛不恕想再說什麽,遊蕊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別有負擔,姨姨養你可不吃力。”


    衛不恕低下頭,不想讓姨姨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眶。


    他上一輩子什麽感情都缺,無親無友,喜歡的人還是自己不能接近的,沒想到重來一次,他的人生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心底隱秘處最渴望的親情,竟然有人會給他。


    很多時候,衛不恕都不敢恣意接受這樣的好,擔心會被當成是不知感恩的小孩。


    中午飯是遊母去後院廚房做的,用上午時她在大門口跟挑著擔子的小販賣的蘑菇,再加三個雞蛋,做出一大鍋蘑菇雞蛋鹹湯。


    沿著鍋沿貼了一圈發麵的二合麵餅子。


    鑒於自家人和那些姑娘吃的是一鍋飯,遊母熗鍋時沒太摳,她到底是做了好些年的飯,一鍋蘑菇雞蛋湯做的也算美味。


    那些姑娘一人一大碗,都吃得額頭冒汗。


    飽餐一頓,遊蕊讓她們去樓上的房間歇半個時辰,有兩個房間已經放了鋪蓋,五個姑娘擠擠還睡得下。


    但她們都不舍得閑一會兒,開始的時候都以為是一錢的月錢需要她們做不少事情,沒想到不僅能識字,學手藝,還能吃好的,午休。


    姑娘們都覺得不能這樣,午間便也不閑著,把後院、樓上的每個房間都打掃一遍,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上課的時候。


    遊蕊並沒有說什麽,知道她們是初到心不安,以後慢慢就習慣這個時間表了。


    這一開始,遊蕊給她們講的都是實用的急救知識,昨天下午講了心肺複蘇的步驟,今天下午就是給她們示範規範的手法。


    遊母也在旁邊聽得認真,課休的時候,忍不住問遊蕊:“這書上也有?”


    遊蕊點頭:“之前遇到落魄書生賣書,我在破書堆裏撿到的。”


    遊母半信半疑,其實女兒變化這麽大,她怎麽可能感受不到,但她並不敢深想,心底隱約有個想法,是覺得女兒有什麽奇遇開竅了。


    她還看過,女兒肩上的那顆小紅痣還在,喜歡吃喝的性子也和以前一模一樣。


    正想著,外麵的棉簾子被掀開,寒風打著卷進來,隨後買進腳步的是遊鬆,他一手提著一個沉甸甸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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