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算時間,遊蕊立刻察覺時間的緊張,不能再慢悠悠的。


    宿岩道:“上次你回來之後,我又去看了看,找到另外兩家要出租的鋪子,都比先前的大,應該很符合你的標準,下次賣藥方的時候我帶你去看看。”


    遊蕊點點頭。


    “所以,什麽時候再去賣藥方?”宿岩低頭看她,“到時我直接去碼頭接你。”


    遊蕊算了算,“等雪停了吧,奶奶那兒目前有兩個產婦,產期大概都在下個月初。正好你也不用過幾天給我送蒸餾酒來了。”


    兩人擁著彼此在溫暖的被窩裏咕咕噥噥說半天,後遊蕊困了又睡個回籠覺。


    上午,從昨天就開始的小雪停了會兒,未到中午,卻又搓棉扯絮地下起來。


    遊蕊看著外麵白雪茫茫,十分不放心宿岩冒雪回去。


    但這樣的大雪,宿岩擔心會有什麽突發事件,是必要回去的,若有什麽災情也能及時處理。他不想讓自己的寶貝下次京城時,會看到一片片因雪災而流離失所的人。


    “這段路我都走慣了,別擔心”,風雪飛揚中,他摘掉打在遊蕊嘴角的一片雪花,“回去吧,我很快就能到京城。”


    遊蕊真想跟他一塊兒回去,點點頭:“你小心點。”


    伸手環在她的腰際,宿岩在她鼻尖上落下一個吻,“雪化了我在京城等你。”


    “嗯”,遊蕊覺得為了不讓自家老公兩頭跑,也為了跟他一起正式去宿家拜訪時不給他丟人,自己一定得再努力些。


    宿岩不讓她送到山下,好容易分開後,一次頭都沒敢回,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花中。


    老婆孩子熱炕頭,曾在碼頭上聽到的這一句話,此時讓宿岩有了特別深切的感受。


    “姨姨”,衛不恕踩著嘎吱嘎吱的雪跑到門口,牽了牽遊蕊的手,“叔已經走遠了,咱回屋吧。”


    遊蕊摸摸他的腦袋,“你手臂還沒好,出來幹什麽?”


    一進到溫暖的室內,外麵的風雪立刻消弭,正被拘在炕上的小黑蛋看來一眼。


    遊蕊說他:“好好寫字。”


    小黑蛋把身姿坐得更端正了些,執筆繼續寫寫寫。


    衛不恕老實地站著讓遊蕊給他拍掉身上的雪,問道:“姨姨,叔家裏是做什麽的,這麽冷的天,為什麽必須回去?”


    遊蕊仔細一想,也不太清楚,不過她相信宿岩,肯定是京城還有事要忙,如果不是擔心她凍到,他根本不用頂著雪跑這一趟的。


    “大人的事不要打聽”,堵孩子嘴的萬能金句,遊蕊拍了拍衛不恕的肩膀,“去看小黑蛋寫字吧,等你的胳膊長好了,姨姨也送你去上學。”


    衛不恕見她不想說,也就不追問,聽說到胳膊,臉上露出幾分喜色,說道:“我最近都不覺得傷口疼了,什麽時候能做姨姨說的恢複動作?”


    前天遊蕊才給他換過藥,對這小孩的康複能力真的歎為觀止,才半個月,那傷口竟然已經愈合得十分完美了。


    “再等半個月,不要著急,你這隻手臂當時是傷到了骨頭的,傷筋動骨可都要一百天的。”


    正說著,外麵突然出來一聲巨響,兩隻狗子和小白聽著也都從窩裏跑出來。


    “應該是大白回來了”,遊蕊笑道,“咱們去看看它獵了什麽回來。”


    出來一看竟然是一頭小山一般的黑熊,擱在那兒就占了很大的一片地方。聽宿岩說,黑熊都是在深山中活動的,怪不得大白這一走走了一大上午。


    黑熊僵直地倒在雪地上,倒看不出哪兒有傷口。


    大白正在牆根的雪堆旁吃雪,過一會兒又吐出一口口帶著紅色的雪水。


    遊蕊注意到這點,真是驚訝到不行,但因為相處時間比較長,也不覺得害怕,直接就問道:“大白,你是不是真的成精了?”


    清洗好嘴巴,大白把腦袋在雪窩裏一紮,再提出來猛甩,甩掉毛發上的血珠,這才邁著霸氣滿滿的步伐回來,瞧遊蕊一眼,就回窩裏去了。


    衛不恕看看自己的手掌心,卻有些明白這隻白虎為什麽會越來越聰明,但那樣稀釋的泉水,應該不置於讓它能有能成精的能力。


    前世他經常用不經稀釋的泉水喂一隻八哥,那八哥也就會背的詩多一點,完全沒有白虎喝過泉水後的效果這樣明顯。


    也或許,是這白虎本來就很聰明。


    這次,遊蕊沒打算瓜分大白小白父子倆的口糧,聽宿岩說的,這兩天的雪會下很大,這隻黑熊還不知道夠不夠它倆吃。


    到時不夠的話,她還得給它們補貼呢。


    至晚,一陣陣的寒風呼嘯中雪花幾乎連成片的往下落,遊蕊把做好的飯菜端到屋裏,上麵的一層都已經涼了。


    也不知宿岩現在到京城沒有。


    下這樣大的雪,還有人會開船嗎?


    遊蕊一邊盛飯一邊想。


    “姑姑,飯滿了。”


    小黑蛋著急提醒的聲音讓遊蕊回過神,她快速地舀好三碗飯,說兩個孩子:“快吃飯,吃完了背會兒詩。”


    正吃著,遊母提著一籃子栗子、芋頭、紅薯來了,一進門,她整個都跟雪人一般,在外麵邊拍打著身上的雪邊大聲跟遊蕊道:“這雪下得真大,幸好你家這是新造的屋子,不用擔心會不會塌了。咱家的那廚房,已經被雪壓塌了一半。”


    遊蕊已經放下碗筷出來,拿著一個沒用過的新掃帚給她打背後的雪,聞言擔心道:“爹娘住的那幾間屋子也都有些年頭了,要不讓爹他們都來這邊住吧。”


    遊母道:“再看看,要是晚上停了,就沒事兒。咱那廚房當初造的就不精細,茅草的頂,鋪的椽子也不多,才會經不起一場大雪。”


    遊蕊就沒堅持,未料想,半夜她從睡夢中醒來,隻聽外麵寒風呼嘯,似乎比下午時更甚,她趕緊穿上衣服,再把上次去京城時宿言給她買的兩條披風都拿出來。


    這邊她才打開門,因為下雪擔心兩個小的凍到,和他們睡在一個屋的遊母也走了出來。


    天地間幾乎被白茫茫的雪花連在了一起。


    遊母看得心驚,“這要是雨,隻怕早下淹了。”


    她也四十多了,但卻從沒見過這麽大的雪。


    “不行,我得下山把你哥他們叫過來”,遊母說著看向遊蕊,“你回屋裏去。”


    “那這個披風您披著”,遊蕊一看這雪下的勢頭,也被嚇到了,知道自己便是出門也走不出幾步,還不如在家裏先把薑湯煮好。


    遊母擺擺手,沒要披風,回屋裏把自己上山時穿在外麵的棉布大襖往身上一裹,一頭就紮進風雪中。


    這動靜也驚醒了大白,它用爪子扒開棉簾子,往外看了看,向遊蕊吼了一聲,似是催促她快回屋裏去。


    “睡吧”,遊蕊跟它說了一聲,抄著袖子踩著沒過小腿肚子的雪走進廚房。


    很快,廚房亮起昏黃的燈光。


    這光線讓大白安靜下來,退到窩裏,下巴磕著爪子開始假寐。


    遊蕊正忙著煮薑糖水的時候,宿岩也沒睡,京城的大雪比月牙村這邊還早半天下來,從清晨一直下到這個時候,居住在外城貧民區和郊外村莊的一些貧窮百姓,在下午的時候就被五城兵馬司和守城兵往京城內的善堂裏遷。


    而在攝政王府的議事堂內,工部、戶部的尚書、侍郎還有一部分辦事員都在,其中大部分都是宿岩親自提拔上來的親信。


    當然也有十分正直忠於皇室的並不接受宿岩的“拉攏”,對於那樣的人他便不用,這麽多年過去,宿岩對朝堂的完全把持,已經成為讀書人、官員心中的默認。


    不服的人自然有,但在有機會往上走的情況下,誰都不會做那個出頭的椽子。


    官員們正在對著一張輿圖商量,上麵標注著司天監官員給出的這些大雪的一個大致範圍,主要就是從京城往南。


    宿岩在司天監把這次氣象報出來之後,就已經命人傳達下去平衡柴薪物價、提醒百姓儲存保暖五品的政令。


    現在,看著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曾經覺得攝政王有些過於重視此事的官員,都暗暗慶幸攝於攝政王威嚴,他們及時傳達了這個政令。


    最後一隊幫忙轉移貧民的官兵也來複命之後,一直坐在首位的宿岩才起身回去。


    遊蕊燒好薑糖水,又等了會兒,遊家人都穿著大棉襖提著裝銀子的小包袱過來了。


    她趕緊跑到門口,讓家人過來廚房先喝湯。


    坐在寒風絲毫不能侵入的室內,遊家人從山下到山上這艱難的一路而不安的心終於被撫慰了一些。


    遊父喝幾口薑糖水,往外看了一眼,道:“下成這樣,也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家沒地兒可去。”


    遊母翻了個白眼,“你還是先想想,咱的房子壓塌了得花多少錢補屋頂吧。到春天還得蓋新房子,銀子還夠不夠用?”


    “要不是蕊兒家就在邊兒上,咱今天晚上也得在漏頂的屋裏挨凍。”


    遊母吧啦吧啦說一通,遊父捧著碗喝水,一句話不敢再說。


    遊蕊問道:“爹娘,你們餓不餓?溪田昨天回來的時候捎了好幾斤擀好的麵條,下幾碗麵吧。”


    遊父道:“大晚上的,別忙來忙去的,你快回屋裏去睡,等會兒我們也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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