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玟回到正堂,朝裴慎言點了點頭,微微笑道,“天不早了,咱們回吧,接下來的事情,就交與宋大人了。宋大人可是清官,會秉公處理好這個案子的。”


    “有勞宋大人。”裴慎言向隨後走來的宋府尹拱手行禮。


    “這是本府的責職,裴五公子客氣了。”宋府尹還禮。


    兩個捆在柱上的人,看著他們寒暄問安,你看我,我看你,心裏不禁七上八下起來。


    宋府尹轉身,朝帶來的衙役揮手,喝道,“將人犯帶走,明早升堂。”


    “是,大人!”


    衝上來四個帶刀衙役,將捆著的兩人解下來,拖走了。


    宋府尹朝大家揮了揮手,離開了宅子。


    目送官差們離去,李玉玟李玉竹,還有裴慎言穆元修,也坐著馬車返回。


    為了讓韋二老爺兩口子放寬心,李玉玟又安排大川到韋府遞消息。


    韋二老爺得知事情有了轉機, 大為歡喜, “好好,明早我一定去京兆府衙門!”


    回到宅子裏, 李玉竹和穆元修去了西院。


    裴慎言牽著李玉玟的手,往東院走。


    “我又不是看不見路,怎麽還牽著我走?”李玉玟低頭看著兩人的手,抿唇而笑。


    “喜歡握著你的手。”裴慎言將她拉到身邊來, 摟著她走。


    小兩口在前方你儂我儂的, 孫娘子都不好意思走得太近,一直隔得遠遠的。


    等兩口子進了臥房,她才快步進了正屋,將所有燈都點燃了, 又安排翠喜和鈴鐺去給小兩口備洗浴水。


    臥房裏, 裴慎言在和李玉玟說今天的案子。


    “玉玟,你認得宋府尹?”李玉玟坐在梳妝台邊,裴慎言給她拆著發髻, 看一眼鏡中的她,問道。


    剛才在那處宅子裏時,他就想問,但有其他人在,他擔心問多了,曝光了李玉玟曾是郡主的身份。


    李玉玟靠在他的身上,抓著他的手,“認得啊, 還和他女兒挺熟的, 我是她女兒和女婿的紅娘呢。他女婿如今在青州府任推官一職,是青州府衙門裏最年輕的官, 宋府尹打心眼裏感激我呢。”


    “我怎麽覺得, 他在怕你?”裴慎言看著鏡中的李玉玟,“他跟你說話時, 十分小心的樣子。”


    李玉玟噗嗤一聲笑了, “我以前是郡主, 他還當我是郡主呢。”她扭身過來, 抱著裴慎言的腰,“相公怕不怕我呢?”


    兩人圓房後, 單獨相處時說話越發大膽了,李玉玟會有意挑逗裴慎言。


    裴慎言也不再拘謹, 反摟著她,揚著眉梢輕哼一聲,“咱倆誰怕誰啊?不知前晚和昨晚,是誰在不停地向我求饒,說要我放過她。”


    他低著頭,咬著李玉玟的耳朵輕輕說道。


    李玉玟的臉,騰地紅了,伸手往裴慎言的腰間擰了把。


    “晚上你再欺負我試試看!”她嗔道。


    可真到了晚上,到了床上, 李玉玟卻主動爬到了裴慎言那裏。


    把裴慎言撩得火起後,她卻又開始求饒。


    裴慎言不放過她, “你自找的。”


    李玉玟怒得又掐又捶,“混蛋,怎麽沒完沒了的?”


    .


    次日一早, 李玉玟醒來時,裴慎言已經不在床上了。


    她迷迷糊糊記得,裴慎言離開時, 說去京兆府查看案子的進展去了。


    李玉竹站在帳子外麵喊她,“太陽升到屋頂了,大姐,起床了!”


    帳子內,李玉玟姿勢不雅地將自己挺成一個大字。


    像鹹魚一樣,無力地睜著眼。


    李玉玟心裏罵著裴慎言,當初看著像活不久的死狗,怎麽到了床上跟餓狼一樣精神?


    “別吵了,就起來了。”李玉玟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坐起身來。


    全身都累,哪哪都累,還要去京兆府裏聽案子,真是受罪啊。


    李玉玟又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呢?快起來了!再不起來, 我可要掀帳子闖進去了。”李玉竹捏著把小扇子, 瞧著帳子忍著笑。


    李玉玟狠狠心,鼓起勇氣,掀開帳子起了床。


    看李玉竹一臉的戲謔, 李玉玟瞪她一眼,“別笑,將來我也會笑你。”


    李玉竹忍著笑擺擺手,“我才不笑你,都辰時末刻了,咱們該出發了,去晚了沒地兒站了。”


    古時的衙門,不像現代那世觀看審案子要預約。


    這時候的衙門大堂前,允許有百姓參觀,但是,實行的是先到先站地盤的規矩。


    去晚了隻能站在人背後聽聲音了。


    “知道知道。”李玉玟打著哈欠擺擺手,匆匆穿衣洗漱。


    收拾好自己,兩姐妹一起吃了早飯。


    穆元修今天在家,陪同她們坐著馬車去了京兆府。


    果然如李玉竹所說的那樣,審案大堂門前,早擠滿了人群。


    有百姓在引論著什麽,一個個驚訝又興奮的樣子。


    穆元修先走下馬車,說道,“你們先站在這裏,我去看看,我安排大川搶了位置,不知搶了什麽地方的。”


    李玉竹笑道,“元修想得周到。”


    穆元修微微笑了笑,擠進了人群。


    沒一會兒,他又擠了出來,朝馬車走來,“大川搶了三個最好的位置,咱們走吧。”


    “走,看看去。”李玉玟拉著李玉竹的手,興衝衝跟著穆元修擠進了大堂。


    大川人高胳膊長,伸手一攔,確實攔了不少地方。


    李玉竹李玉玟來得遲,案子已經開始審了。


    大堂中的地上,跪著胡德安胡德俊這堂哥倆。左側站在一位管家模樣的人,李玉玟小聲對李玉竹說道,“那是宇文家的大管事,主子不來,來一個管事,這是怕丟臉?”


    說完,她冷笑一聲。


    “大姐,他們來與不來,今天都輸定了,咱們且看吧。”李玉竹說道。


    大堂中的右邊,站著韋二老爺和韋二太太。


    右邊旁聽席上,坐著裴慎言。


    裴慎言往大門處看來,正好看到了李玉玟他們,他微微含笑,點了點頭。


    主審官宋府尹,正在翻閱那幾封證據信件。


    他看完了,抬頭問著堂前的宇文家的大管事,“宇文大管事,韋家告你們家騙婚騙錢,你們可有話說?”


    宇文大管家自持自家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不將宋府尹放在眼裏。


    “宋大人,韋家分明是想坑下那五千的聘禮,才賊喊捉賊!其心可惡,大人請明查!”


    “胡說,你們家才是賊!”韋二老爺有了證據,底氣足了,不服氣地大聲罵道,“宇文大公子都快死的人了,卻想騙婚我們家姑娘,還唆使他人騙走那五千兩銀子,我們家拿不出銀子,就不得不嫁女兒,你們宇文家真是陰險至極,卑鄙小人!”


    罵完,他又一指宋府尹手裏的信件,“有證據,你們賴不掉!”


    宋府尹將三封信件,朝宇文大管家抖了抖,“可認得是你家二公子的字?”


    宇文家大管事臉色大變,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宇文家,可還有話說?”宋府尹拍著驚堂木。


    宇文大管事白著臉,“大人這這……”他一個管事,能替主子做主?


    “哼,來人,傳宇文父子!”宋府尹朝兩邊衙役喝道。


    宇文大公子宇文頌,被衙役強行從床上抬下來,抬來了公堂上。


    宇文頌的父親,忠義侯宇文博也被衙役帶來了。


    剛上堂來,宇文博還在據理力爭,不服氣地嚷著冤枉。


    但看到那三封信,還有胡家哥倆的供詞,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案子不複雜,不到半天就審完了。


    圍觀的人群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片嘩然。


    不少人罵起了宇文父子,“好不要臉呢,快死的人了,還要騙人家大姑娘?”


    “明麵上是給快死的兒子娶媳婦,暗地裏是想自己享用吧?哈哈哈,老不正經!”


    “皇上怎會信任這種人家?如此陰險,不會敗壞朝綱?”


    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嘲諷著。


    宇文博怒得回頭去看,卻不知是何人在罵他,因為聲音嘲雜,說話的人不少。


    但這時,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李玉玟。


    宇文博明白,他家為什麽輸了官司的原因。


    趕情,是廬陵王的女兒在暗中相助。


    李玉玟才不怕他,挑著眉梢,冷眼回望。


    “啪——”宋府尹拍著驚堂木,“案子審清,兩方聽訓!”


    “大人,老夫有話講!”宇文博轉身,一指胡家兄弟倆,“老夫隻想給兒子娶房媳婦,但並沒有騙銀子,五千兩銀子的事情,是這哥倆的事,不關老夫的事。”


    胡家哥倆傻眼,“侯爺——”


    但宇文博馬上掃去一個冷冷的眼神,提醒他們,他們的家人可都在宇文府裏呢。


    胡家哥倆馬上閉了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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