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裏的仆人並不多。


    果果一路小跑,溜進屋裏,沒有一個人發現她。


    再說了,這時候百裏大夫人來了,幾個侍女婆子們都在迎接百裏大夫人呢,哪還有人閑著去發現一個小人兒?


    百裏大夫人身後跟著的兩個侍女,手裏均提著禮物。


    薛氏的侍女們知道,如果薛氏不喜歡那些禮物,過不了多久,禮物就會落到侍女婆子們的手裏。


    也因此,每次百裏大夫人前來,宅子裏的仆人迎接得很是熱情。


    大家將百裏大夫人請進了正屋,很快,有侍女請出了薛氏。


    兩人坐在爐前,品著茶水,閑聊起來。


    果果趁著其他人都在忙,悄悄跑進了薛氏的臥房。


    臥房中,沒有一個人。


    果果搬來凳子,放在梳妝台邊。


    她踩著凳子,翻找著梳妝台。


    小抽屜,小匣子,凡是能藏信函的地方,全被她翻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果果在梳妝台一個夾層的抽屜裏,找到了幾封信。


    她掃了眼信封上的字,塞進了懷裏。


    接著,她又翻找其他地方。


    她在薛氏的枕頭裏,找到一個手指大小的印章,放進了兜裏。


    確認再無有用的東西可翻找了,果果離開臥房,從半開的屋門跑出去,來到正堂前。


    正堂大門的左右兩邊,擺著兩個大花盆,裏頭種著三尺來高的萬年青。


    果果將身子藏在花盆後麵,伸著脖子往正堂裏看。


    大約是說機密的話,正堂裏沒有侍女,門口也沒有侍女在。


    屋裏的人,說話的聲音也不大。


    果果費力地聽著。


    “你還沒有行動?”薛氏諷笑,“這年也過了,節也過了,你們家老二兩口子的身子也大好了,我猜測著,李玉竹和穆元修過兩三日就得離開涼州城,你還怎麽下手?”


    “……”


    “他們要是走了,你的希望也落空了。”


    百裏大夫人的聲音說道,“府裏的人,大多換成了莊子裏的人,那些人全都聽老二媳婦的,我找不著機會。”


    薛氏冷笑道,“找不到機會硬找,沒有機會,創造一個機會,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好好想想,總會有辦法。”


    百裏大夫人又說道,“我愚笨,夫人可有好的點子?”


    薛氏笑了聲,“點子嘛,我倒是有一個,事成之後,你怎麽謝我?”


    百裏大夫人道,“五千兩銀子的酬謝費,馬上送到夫人的手上。”


    “我哪是個缺錢的人?我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可別當真啊。”薛氏笑著道。


    百裏大夫人又說道,“夫人是個爽快的人,我烏氏交對了朋友。”


    薛氏的聲音爽朗笑道,“承蒙誇獎,不勝感激。”


    她們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


    果果聽得很是費力。


    百裏大夫人哦了一聲,“這主意好,雪夫人,多謝提醒。”


    “我提醒你什麽?我什麽也沒有說啊。”薛氏笑著道,“別誇我了。”


    百裏大夫人聲音訕訕,“瞧您說的。”


    接下來的話題,都是吃喝玩樂的,沒有什麽重要性。


    果果朝那正堂門看去一眼,悄悄離開了。


    她一口氣跑向了大門口,將身子藏在一株樹後。


    大門依舊開著。


    守門的人,站在宅子門邊,正和薛氏身邊的一個侍女說著話。


    果果看看左右,從地上撿了塊石頭,猛地朝那侍女的身上砸去。


    然後,她飛快閃身跑向了另一株樹後。


    侍女發現腿忽然一疼,哎呀一聲。


    “誰打我?”她捂著腿,往左右看去,“誰呀?”


    “我沒看到人呀,英兒?”守門的老漢驚訝道。


    “不對,明明有人來著。”侍女揉著腿,往石塊砸來的方向走去。


    那個守門的人,也跟著走了過去。


    果果趁著他們走開,飛快跑向門口。


    樹離著門,不過十來步的距離。


    她很快就跑出了宅子門。


    侍女和老漢,都沒有發現她。


    百裏大夫人的馬車夫,正靠在趕車位上打盹。


    果果很容易就爬到了車板底下。


    這駕馬車的車板底,有一個小空間,用來存放馬兒的草料。


    但百裏大夫人的馬車隻在城裏行走,路途不遠,馬車攜帶的草料不多。


    這處小空間裏,隻放著半袋子大約十來斤的豆餅渣。


    還有一多半的空間,足以藏下果果這個年紀的孩子。


    果果趴著車底的隔間裏,睜著眼,看著地上,心裏琢磨著剛才聽到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宅子的門口,傳來百裏大夫人的說話聲,“不必送了,請回吧。”


    “夫人您慢走。”


    “夫人您下回再來。”


    接著,便是車夫的問安聲,侍女催促車夫趕車的說話聲。


    很快,馬車跑了起來。


    車裏,百裏大夫人和侍女在閑聊,說的是無關緊要的事,果果隨意地聽著。


    不知不覺,馬車停下了。


    果果從車底爬下來,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馬車走的是大門,她可以從後門進百裏府。


    在巷子裏,她被李玉竹抓到了。


    “果果!”李玉竹黑著臉,叉著腰,“又上哪兒去了?害我一頓好找。”


    她找果果和百裏睿,想帶兩個孩子出門去玩,但百裏睿說,果果不在花園裏,出門去找一件東西,會很快回來。


    這話也就哄哄百裏睿,李玉竹知道,果果一定又跑走了。


    “小姑生氣了,小姑要跟果果絕交!”李玉竹黑著臉,氣呼呼道。


    她從沒見過一個如此膽大還調皮的丫頭,才兩歲半啊,長大了不得上天去?


    “小姑,給。”果果從懷裏掏出幾封信件來,遞給李玉竹,“從薛氏的家裏拿到的。”


    李玉竹一怔,“薛氏家的信?你剛才去她家了?”


    “嗯,百裏大夫人去見薛氏,我藏在馬車底,跟著去了。”果果老實交代。


    李玉竹更加吃驚,她這侄女太能幹了,還知道去薛氏的家裏找信件!


    “先回去吧,小姑父也在擔心你,快給他道歉!你這丫頭,你知不知道你不見了,我們有多擔心?”李玉竹拽著她的手,帶著她穿過巷子,從後門進了百裏府。


    果果抬頭,望著李玉竹嘻嘻笑著,“我很聰明,不會跑丟的。”


    “嗬嗬!”李玉竹依舊黑著臉。


    看把她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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