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承業怔怔地瞧著他。


    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興盛又說道,“婁承業,你剛才還說,不會冷著我妹妹,這麽快就忘記了?”


    婁承業回過神來,“啊,不是的,我隻是……,有點驚訝。”


    還是二舅哥聰明啊,直接買了回去,等家裏人買,說不定真買不到了。


    掌櫃的見他倆嘀咕來嘀咕去的,有點擔心是遇到騙子,“你們……真的是知府家的?”


    李興盛冷笑,一指婁承業,“婁知府的五兒子婁承業,如假包換。”


    掌櫃的不認得婁承業,將他打量了又打量。


    可就在這時,來了一個騎騾子的中年男子。


    那人見到婁承業,一臉的驚訝,“婁五公子,您怎麽在這兒?新婚大喜啊,婁五公子。”


    婁承業回頭,發現是城中一位大戶家的管家。


    他曾跟著父母去過那家赴宴,因此,那家的管家認得他。


    而掌櫃的認得這位大管家,驚訝道,“秦管家,你認得這位小公子?”


    “怎麽,你連婁五公子也不認得?你還要不要開鋪子了?”管家搖搖頭。


    掌櫃的嚇得馬上向婁承業和李興盛賠禮,“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該懷疑婁五公子,還請五公子見諒。”


    婁承業大度地擺手,“不知者無罪,掌櫃的請起吧。”


    李興盛說道,“掌櫃,木炭盡早安排著送過去吧。送到了府裏,叫帳房結帳。”


    掌櫃的今天接了一筆大生意,高興說道,“一定一定,公子請放心,在下馬上安排車馬,將木炭盡早送去。”


    買好木炭,李興盛沒有馬上回婁府,而是去了婁府對麵的民巷中找宅子。


    婁承業熟悉這一帶。


    他找到一個在附近居住的仆人,叫他去打聽。


    仆人很快來回話,說附近有宅子出租。


    主家全家到京城去了,宅子裏隻有一個老管事看門。


    李興盛和婁承業去看了宅子,一進門的小宅,房齡隻有二十來年的樣子,小宅清靜雅致。


    宅門左邊是停馬車的庫房,右邊是倒座房。


    進了宅子門便是照壁,繞過照壁,左右兩邊各有兩間廂房。


    北麵是正房,是一座二層樓的小木樓。


    一樓有正堂,有左右各一間的小廳。二樓也是同樣的格局。


    城中租房子的人不多,小宅的租金不貴,一月隻要二兩銀子。


    李興盛馬上同意租下來。


    婁承業幫他找到這片民居的坊正,在坊正的見證下,李興盛和宅子的管事簽了租房契約文書。


    房子租好,李興盛和婁承業回了婁府。


    李興盛找到劉家父子三人,和他們一起將行李搬到了租的宅子裏。


    劉家父子三人,也跟著住了進來。


    這處小宅隻和婁府隔了一條街的距離,為的是李玉恩好常回來住住。


    能住在這裏,劉家父子也很高興。


    他們可以和婁府的其他仆人一樣,晚上回家來,白天在婁府當差。


    .


    就在李興盛剛搬出婁府後不久,賣木炭的掌櫃,帶著五輛裝滿了木炭的牛車來到了婁府。


    守門的瞧著這陣勢,十分驚訝。


    連連問是怎麽回事。


    掌櫃的拿著單據,笑著道,“這些木炭是婁夫人要的,叫我們速速送來。您給行個方便通傳一下吧。”


    守門的一頭霧水,沒聽說會有木炭送來啊。


    不過,這掌櫃的說得一本正經,又送了這許多木炭前來,守門不敢懷疑什麽,跑進府裏傳話去了。


    婁府大管事聽說這事,也是十分驚訝,因為婁夫人沒有說要買木炭的事,大少奶奶也沒有說要買。


    “那掌櫃的是不是弄錯了?”婁大管家朝傳話的守門人擺擺手,“府裏沒有說要買木炭,掌櫃的八成是弄錯了,叫他走吧。”


    守門的人又回到門口來,將大管家的話,說給了掌櫃的聽。


    掌櫃的傻眼,“可是,這是貴府的五公子點的木炭,說是婁夫人送與新兒媳的,千真萬確啊,不是假的啊。”


    守門人伸手撓撓頭,“五公子?長什麽樣的?他和誰一起去的?”


    掌櫃的說了婁承業的長相,也說了李興盛的長相。


    “十四五歲的少年,白白淨淨的,有點胖,戴著灰狐狸毛帽子。跟他一起的是個青年男子,二十歲左右的樣子,長得十分的俊朗,穿一身黑色披風。”掌櫃的又用手比劃了下,“那黑披風男子個兒挺高的,比我還高半頭。”


    這確實是婁承業和李興盛,是府裏的人。


    可是大管事怎麽說沒有買炭呢?


    守門人隻好又回到府裏傳話。


    婁家大管事更是糊塗了,“五公子去買的?”


    “說是夫人給五少奶奶買的,五公子看好了木炭叫人送了來。”守門人說道。


    管事的理不清這裏頭的關係,決定到府門前來看看。


    府門前,裝木炭的牛車,排了長長的一隊。


    因為太過於壯觀,引得不少過路的人前來圍觀。


    有人誇著木炭好,有人誇著婁府大手筆,一買就是五車炭。


    掌櫃的笑著道,“不隻這五車呢,還有兩個這麽多,家裏的車馬不多,隻能作三趟跑。”


    有人說婁府人多,多買些存著過年再正常不過。


    掌櫃的卻笑道,“不是買給府裏的,是婁夫人專門買給五兒媳的,說是五少奶奶怕冷,婁夫人心疼五兒媳婦,才要多買。”


    圍觀的人驚訝了,“婁夫人這是心疼五兒媳啊。看看,一買就是這麽多。”


    “就沒見其他婆婆心疼兒媳的,婁夫人真好啊。”


    “可不是麽。我活了七十八了,這是頭一次見到婆婆給兒媳婦買這麽多木炭的。”


    “誰說遠嫁來的婆媳不好相處,也不見得嘛,看看婁夫人就對五兒媳婦好。”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說著婁夫人的好,倒叫管家不敢不收了。


    不收,這不是說婁夫人對五少奶奶不好麽?


    婁大管家隻好說道,“送到庫房去!”


    掌櫃的喜笑顏開,“好嘞。”他朝身後趕牛車的夥計道,“都跟上來。”


    按著規矩,大門走的是官轎車馬,側門走府裏仆人。


    巷中的角門,才是送貨人走的門。


    掌櫃的帶著夥計,將牛車趕進了婁府一側的巷中。


    角門開著,婁管家安排著夥計們將一筐筐的炭,全都抬到了李玉恩的荷香院。


    李玉恩從婁老夫人處回來,沒有去別處,隻在屋裏睡覺吃東西,和劉二娘子二妞三妞聊天。


    她們聽到外麵的聲響,全都跑出來看。


    隻見十來個小廝,挑著一筐筐的木炭來了。


    婁府的一個管事走來說道,“五少奶奶,這是夫人買的木炭,先送一些到您院裏來,還有一些堆到庫房了。您用完了叫人去取便是。”


    劉二娘子心中疑惑,婁夫人怎麽忽然變好了?


    李玉恩笑眯眯道,“曉得了。”


    得到婆婆的禮物,是要去感謝的。


    李玉恩讓劉二娘子在家看著小廝們抬木炭,她帶著二妞,來見正房見婁夫人。


    婁夫人正和一個女親戚在說話,這時,外頭有丫頭來報,李玉恩來了。


    婁夫人不喜歡這個五兒媳,聽到李玉恩的名字,直接陰了臉。


    礙於有親戚在場,她不好發火,隻說道,“叫她進來吧。”


    李玉恩進了屋,發現有別府的婦人在場,她朝婁夫人行禮後,又朝那人微微福了一福,“原來三姑母也在。”


    這是婁知府的一個妹妹。


    李玉恩在婚禮宴席那天見過她。


    婁三姑母的兒子受到婁知府的照顧,在鎮安府謀了個官職,將家人也一並接了來。


    婁三姑母感謝哥嫂的照顧,也順便來看看染了風寒的母親,今天特意提了禮物來娘家。


    不過,婁夫人對這位小姑子不大喜歡。


    婁三姑母笑著朝李玉恩抬手,“起來吧。”


    李玉恩道了謝,笑著道,“我是來感謝母親的。”


    婁夫人一頭霧水,感謝什麽?有親戚在場,她又不好多問,隻淡淡說道,“一家人,不必說謝。”


    李玉恩笑眯眯道,“不行啊,當然要說感謝了,因為母親太關心我了,送我了七千五百斤木炭呢。而且全是無煙炭,兒媳和承業再也不擔心晚上的寒冷了。婆婆,你真好!”


    婁夫人吸了口涼氣。


    她什麽時候送了七千五百斤木炭給李玉恩?


    李玉恩胡說什麽?


    這時,婁大管家走來了,在外麵說道,“夫人,陳記木炭鋪子的木炭,送了一些到五少爺的院裏,其他的全屯進了庫房裏。”


    婁三姑母笑道,“外頭傳言嫂嫂不關心五侄媳婦,我看這全是謠言。嫂嫂明明關心著五侄媳婦嘛。”


    “是呀,全是謠言,我婆婆對我極好呢。”李玉恩也笑道。


    婁夫人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她順著這個台階下,“當然是謠言,我怎會對兒媳不好呢?這些木炭,確實是送給老五兩口子的。”


    七千五百斤!


    誰搞的名堂,叫人送了這麽多的木炭回來?


    管家又在外麵問道,“夫人,木炭的錢,是記帳上,還是給現錢?”


    “給現錢吧,不過百兩銀子的錢。”婁夫人說道。


    “知道了,夫人。”管家應了聲,離開了。


    李玉恩又笑眯眯道了謝,“多謝母親。”


    婁夫人看到她頭疼,“不必謝了,小事而已,你去歇著吧。”


    李玉恩答應一聲,正要轉身,婁三姑母笑著喊住她,“五侄媳婦,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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