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繡被穆元修找到了。


    她雖然是女孩子,但年紀比穆元修大兩歲,身子已經長開,體重不算輕。


    穆元修算男孩中的高個兒,因為還在長個子的階段,所以比較瘦。


    他拖著比自己年長的宋錦繡往岸邊遊,十分的吃力。


    這時候,他們離著岸邊還有二三十來步的距離。


    李玉竹擔心宋錦繡會忽然發力纏著穆元修,那麽兩人都有危險。


    她忙問看熱鬧的人,“有沒有竹竿?找根長竿來將他們拉上來!”


    “啊,有有有!”有人飛奔著找竹竿去了。


    很快,三個人拖著長長的竹竿和樹棍跑來。


    大家將竹竿和樹棍伸向水中。


    李玉竹大聲喊道,“穆元修,快,快抓住竹竿!”


    有一根竹竿伸得特別長。


    穆元修猛力遊了幾步,伸手抓住了竹竿。


    李玉竹和幾個村人,合力將他拉到了岸邊。


    早先在水裏尋著宋錦繡的兩個漢子,將他們托上了岸。


    前些年入秋,天天是豔陽高照,秋高氣爽。可今年入秋,見太陽的日子屈指可數,不是下小雨,便是刮風的陰天。


    今天的風兒尤其大。


    穿著夾衣,都覺得肌骨發涼,別說落水的人了。


    那兩個漢子,凍得臉色發白,哆哆嗦嗦地跑回家去換衣去了。


    李玉竹跑向穆元修的騾子車,從裏拿出一件鬥篷出來,披在穆元修的身上。


    這是她的鬥篷,她擔心變天,拿了件鬥篷出來禦寒。


    穆元修抬頭,看著她微微一笑。


    李玉竹沒時間看他,跑去看宋錦繡。


    嗆了水的宋錦繡,正處於昏迷之中,李玉竹給她進行了施救。


    她吐了兩口水,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哭,不管別人問什麽,她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哭。


    住在附近的婦人,拿了自家的衣裳蓋在她的身上。


    李玉竹鬆了口氣,又來看穆元修。


    穆元修正在擰衣裳上的水,臉色凍得發白,見李玉竹皺著眉頭朝他走來。


    他抹了把額頭滴著的水,看向李玉竹淺淺含笑。


    李玉竹才不跟他笑,沉著臉說道,“你那騾子車裏還有一包幹衣裳,快進去換掉。”


    穆元修的騾子車裏,放著不少他的物品。


    有幹淨的鞋子,有幹淨的衣裳,還有一些點心和茶水,還有鏡子梳子,將車收拾得像屋子一樣。


    “好。”穆元修朝她點了點頭,又叮囑大家看好宋錦繡,爬進騾子車換衣裳去了。


    李玉竹又走來看宋錦繡,幾個婦人圍著她在說話。


    “錦繡,你這是怎麽啦?怎麽就想不開去跳水呢?你有個三長兩短的,你爺爺可怎麽辦?他一個人將你拉扯大,不容易呢。”


    “是啊,你爺爺身子不好,前幾天腳不能走條路,這好不容易好些了能出門了,你再有事……,你叫他怎麽活啊?他可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有什麽事不能解決的,非要走尋死這路?啊?跟嬸子說說吧?嬸子幫你出出主意。”


    不管大家怎麽問,宋錦繡就是不說話,隻低著頭哭。


    那邊,穆元修已經換好了衣裳鞋襪,他將濕頭發用布巾擦了擦,用綸巾包住,往李玉竹宋錦繡這邊走來。


    “穆元修,我們送她回去吧?”李玉竹喊著穆元修。


    “好。”穆元修點頭。


    李玉竹來攙扶宋錦繡,“錦繡,我們送你回家吧,有什麽事回去再說。”


    宋錦繡不肯起身,李玉竹拉了下沒拉動。


    “宋錦繡!”李玉竹看著她,“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事了,才會想不開?你可知道,找你麻煩的人,指不定站在哪兒笑著你呢!你這一尋死,豈不是如了他的意?你該好好的活著,活得比那人還好才是!”


    大約宋錦繡聽進去了,哭的聲音小了一些。


    李玉竹借機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衣服全是濕的,也不怕凍著生病?剛才穆元修跳到水裏救你,凍得可不輕,你得回家給他熬點薑湯暖暖身子!”


    她推著宋錦繡往前走,一直推到騾子車那兒,將她拽了上去。


    進了騾子車,她又放聲哭了起來。


    李玉竹怕她跑掉,一直拽著她的胳膊。


    穆元修向其他村民打了聲招呼,趕著騾子車往宋夫子家走去。


    雖然車裏沒有風,宋錦繡的身上還披著村裏婦人給的幹衣裳,但她依舊凍得發抖。


    李玉竹搖搖頭,將剛才給穆元修披過的厚鬥篷,披在宋錦繡的身上。


    她沒有說宋錦繡,隻催著穆元修趕快點。


    這個地方離著宋家隻有半裏地,穆元修的騾子車,繞過幾個村民家便到了。


    “你們先坐在車裏別出來,我進屋去看看。”穆元修將騾子車停下後,對車裏的兩人說道。


    李玉竹明白,他這麽做,是不想驚動宋夫子。


    “好,你去吧。”李玉竹回道。


    穆元修將騾子係在宋家台階前的小樹上,快步跑進了宋家。


    宋夫子在臥房裏寫著字,大約著了涼,他一直咳嗽著。


    穆元修皺了下眉頭,喊道,“宋夫子。”


    雖然宋夫子不教學生了,但大家還是這麽稱呼他。


    他從二十幾歲就開始教學生,教了四十年,這兩村的人,隻要認得字的,大多數都是他的學生。


    人們這麽稱呼,是敬重他。


    “啊,是元修啊,你怎麽一個人來了?李三姑娘沒來?”宋夫子往門口那看去一眼,笑嗬嗬問。


    “她來了,在車裏拿東西,我跑進來先看宋夫子,宋夫子身子近來可好?”穆元修微笑道。


    “隻是嗓子有點發癢,其他都好。”宋夫子放下寫字的筆,站起身來要去給穆元修倒茶水。


    穆元修擺擺手,“說到茶葉,我那騾子車上還有一包新茶,是我前不久從縣城帶回來的,我拿來給宋夫子嚐嚐?”


    “你這孩子,就是招人喜歡。好好好,我可有口福了。”宋夫子笑起來。


    穆元修跑出屋子,又回到騾子車旁來。


    他小聲對李玉竹說道,“宋夫子在他臥房裏寫字,我說來拿茶葉,一會兒我進去穩住他,你們快點進屋,走路小點聲別驚動他。”


    李玉竹說道,“知道了,穆元修你去吧。”


    穆元修沒有進車裏,站在外麵告訴李玉竹放茶葉的地方。


    李玉竹笑了笑,按著他說的,果然在一處暗格裏找到一個拳頭大小的紙包。


    她從窗戶口遞出去。


    穆元修接到手裏,飛快往屋裏跑去,“宋夫子,我來沏茶吧,您老接著寫字吧。”


    他故意將聲音說得很大。


    “好好好,有你這孩子在,我樂得享點福。”宋夫子說著,哈哈哈笑了起來。


    騾子車這兒,李玉竹對宋錦繡說道,“咱們快進屋吧。”


    走了一段路,又聽到爺爺的聲音,宋錦繡的情緒穩定了一些。


    她看一眼李玉竹,先走下了騾子車。


    李玉竹馬上跟了上去。


    車外比車內冷,宋錦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裹著李玉竹給她的披風,大步往屋裏走。


    李玉竹緊緊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一起跑進了宋錦繡的臥房。


    李玉竹關了門,小聲說道,“快去換衣,我給你守著門。”


    宋錦繡已經冷得牙關打顫了。


    她走到衣櫃那裏,飛快地找衣服換。


    由於冷得厲害,她將大冬天的棉衣厚裙子也拿出來穿上了。


    又找了幹布將頭發擦了擦,重新梳了頭。


    那堆濕衣裳,被她卷巴了兩下,塞進了一個洗腳木盆裏。


    見她收拾好,李玉竹走過去,扶著她坐下。


    怕她還冷,又將自己的那件鬥篷披在她的身上。


    “好多了,不那麽冷了。”宋錦繡沒有要李玉竹的鬥篷。


    李玉竹便也沒有勉強她,看著她問道,“好了,這裏隻有咱們兩個女孩子,你能說說,你為什麽跳水這事嗎?”


    宋錦繡低著頭,拿手有一下沒有一下地絞著袖子口,沒有回答李玉竹的話。


    她表情猶豫糾結。


    李玉竹看了她一會兒,“好吧,你不想說就不說吧,不過錦繡,我一直相信,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自盡不是最好的解決法子。”


    “我找不到更好的法子。”宋錦繡輕輕歎了口氣,“我活得很累。”


    這時,另一間廂房裏,傳來宋夫子的一聲笑語聲。


    李玉竹想到她家的境況,看著她發白的臉又問道,“錦繡,是因為你爺爺嗎?”


    一個未嫁的小姑娘,要養活一個年邁生病的爺爺,確實挺讓人累心的。


    不過,在李玉竹看來,這不是什麽解決不了的大事,但她不知道宋錦繡是不是這樣想的。


    宋錦繡看了眼宋夫子的臥房方向,“不是。”


    她毫不猶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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