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娥英笑道,“這好辦,你寫好了故事,我來畫。”


    那可就複雜了啊。


    李玉竹說道,“不,嫂嫂先畫,你畫什麽圖,我照著編故事。”


    柴娥英眨眨眼,“這……這好編嗎?”她小姑子還會編故事?


    李玉竹笑道,“好編。”


    柴娥英將信將疑,“那好吧,我先畫。”


    跟柴娥英商議好如何編書,接著,李玉竹又說了印書的事。


    她還想拿到縣城,找千文書社的人印。


    柴娥英卻說道,“三妹,你不必拿到縣城去,我有認得的人,他家以前給人印過書。”


    李玉竹驚訝了,“哦?那可太好了,大嫂,那人住啊兒?我去見見他,我得先問問價格。”


    柴娥英笑道,“你和他不熟,還是我去找吧,他是柴家原先的一個仆人。”


    原來如此,李玉竹點頭,“那就辛苦嫂嫂了。”


    柴娥英笑著道,“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李玉竹和柴娥英說好了出書的事,又看了會兒兩孩子,就回去了。


    柴娥英進屋看孩子,發現兩個孩子正睡得香。


    她便和李興茂小聲說起了柴家老仆人的事,“他住在鄉裏的集市上,我明天抽個空去見見他,他兒子以前給人印過書,聽說家裏還有一些印書的家夥什,要是還能用得著,三妹就不必辛苦跑縣城了。”


    李興茂說道,“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你。”


    鄉裏的集市不過才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隻有一條街。


    集市街的兩邊,散居著兩個村的村民。


    柴娥英這一回去,又會與柴家人相遇。


    以柴娥英的性子,和柴家人的脾氣,是必是一場火藥碰燭火,炸得劇烈。


    柴娥英微笑道,“有貴伯跟著我呢,有什麽不放心的?”


    柴娥英嫁來李家,除了帶來了薑嬤嬤,還帶來了貴伯,貴伯平時幫著李興茂打理下莊稼地,有時也回柴家老宅收拾下屋子。


    但貴伯大多時候住在李家,給柴娥英趕騾子車。


    “你會遇到柴家二房的人,他們人多。”李興茂皺著眉頭,“我和你一起去。”


    “我不去惹二房的人,他們不能將我怎麽著的,再說了,咱們手裏還有二老爺寫的保證書,我二姐敢欺負我,他就得賠一千兩銀子,你忘記了這事兒?”柴娥英笑道,“還有啊,家裏地裏這幾天不是正忙著嗎?還有家裏的雜事,都離不開你。”


    被她一提醒,李興茂也想到了那張字條,“那隻是約束你二姐的,要是還有別人欺負你呢?”


    柴娥英笑著道,“你可太小瞧我了,柴家人占不到我便宜的。”


    她說什麽也不讓李興茂跟著。


    出個門都讓男人陪著,她不是廢物了?


    李興茂無法,隻好答應她,“早去早回。”


    “知道了,相公。”柴娥英笑道。


    .


    第二天吃早飯時,柴娥英將自己要出門的事,對廬陵王妃說了。


    廬陵王妃笑道,“兩個孩子給我帶著,你盡管忙自己的去。”


    婆婆通情達理,柴娥英很是欣慰。


    她照顧好兩個孩子吃完早飯後,就回屋收拾著自己的行頭,準備出門。


    李景揮著小手朝柴娥英說道,“姨早點回來啊。”


    他現在有李立行的小花狗陪著玩,不跟著柴娥英趕路了,以前柴娥英出門時,他會嚷著要跟去玩。


    柴娥英會帶他回老宅摘茉莉花玩。


    柴娥英笑著摸摸他的後腦勺,“在家聽奶奶的話,和立行小叔一起玩,娘很快就會回來。”


    她在兩個孩子的麵前都是自稱娘,果果會喊她娘,但李景固執地喊她“姨”,柴娥英並沒有計較。


    “嗯,我會聽話的。”李景招呼著跑來的小花,找李立行去了。


    柴娥英換好了外出的衣裳,拿了把遮陽傘,和李興茂打了聲招呼後,坐著貴伯的騾子車往鄉裏集市去了。


    她沒有帶薑嬤嬤一起出門。


    薑嬤嬤要洗她一家四口的衣裳,還要做一家子中午的午飯,事情挺多的。


    柴娥英不是個嬌氣的人,做姑娘的時候,就經常單獨跑出門辦事,薑嬤嬤知道她潑辣,對她是放心的。


    倒是貴伯不放心柴娥英,他回頭朝車裏的柴娥英說道,“三姑娘,咱們繞著路走吧,不打二房門前過。”


    柴娥英卻說道,“不,咱們光明正大的走,那路是官家的大道,又不是二房一家的,我們為什麽不能走?故意避開著,倒顯得我做了虧心事似的。”


    柴娥英固執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動,貴伯隻好說道,“好吧,那就走原路。”


    不過,他心裏打著主意,經過柴家二房的宅子門前時,他一定將騾子車趕得快些,別讓柴家的人看到三姑娘來了集市上。


    二房的人,從主子到仆人,沒幾個好的。


    都是表麵笑嘻嘻,背地裏暗算三姑娘,嘲笑三姑娘。


    貴伯心裏冷哼。


    今天的天氣是陰天,太陽不烈,貴伯的騾子車跑得比往常快。


    但到了集市上,他發現走不快了,原來今天是趕集日。


    貴伯小心趕著騾子車,在街上穿行。


    但還是與一輛迎麵走來的馬車撞了下。


    街道太窄,兩架車相撞,很快就將路堵死了。


    對麵那輛馬車的趕車人,便罵起了貴伯,“你眼瞎了嗎?怎麽趕路的?”


    貴伯也不甘示弱,“你怎麽趕車的?這街又不寬,人又多,你在這兒跑馬像話嗎?居然還怪起了我老頭子?”


    “貴伯!”柴娥英挑了簾子,來看外麵,發現是與一駕馬車相撞了,她便說道,“咱們讓一下吧,與人方便,自己也方便。”沒必要跟一個小人吵來吵去的。


    她的騾子車上了街後,一直走得不快,但剛才被狠狠撞了下,撞得車架子都抖了抖。


    很顯然,對方的車極快。


    她要趕時間,也懶得與人為這雞毛蒜皮的事爭吵了。


    對麵馬車裏的人,聽到柴娥英的聲音,挑了簾子一角來看,看到她的臉,他微微愣了下。


    這是個年輕男子,他的眼睛直直盯著柴娥英,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心中暗忖,這聲音是柴娥英的,但這臉……


    依稀還是那張臉,卻完全變了樣。


    “知道了,三姑娘。”貴伯朝對方的車夫冷哼了一聲,將騾子車讓開到一旁停下,讓對方先行。


    那馬車得到讓路,很輕鬆地走過去了。


    貴伯趕著騾子繼續往前走。


    馬車走了一會兒,車裏的年輕男子對車夫道,“阿慶,將馬車掉頭,追上那輛騾子車。”


    車夫驚訝了,“公子,你不是趕著回家嗎?老太太找你有事商議呢,管他什麽騾子車呢。”


    “叫你掉頭就掉頭!哪來那麽多的廢話?”年輕男人沉下臉來。


    車夫無法,隻好說道,“好的,公子。”今天的集市人很多,很難調頭的好吧?他家公子真是的!


    車夫心裏抱怨,口裏再不敢說什麽,隻好找地方掉頭。


    馬車在人多的街上停下掉頭,很快就引來不少人怨罵。


    “什麽人啊這是,大街上掉頭?把路都堵死了!”


    “呸,自私玩意兒!就不能走到前麵那個路口掉頭麽?就那麽十幾步的路了都懶得走的?”


    “就是,自私的東西!”


    “噓,那是羅家的馬車,你們的膽子可真不小,敢罵羅家人?”有個老漢認出了羅家馬車,嗬斥著發牢騷的人。


    馬車裏,坐著的是柴二姑娘的男人羅子坤。


    羅子坤和柴二姑娘新婚後沒多久,就去了縣城求學,今天剛從縣城回家,還沒到家門,就意外地遇到了柴娥英。


    才三個月不見,那柴娥英竟大變了樣,居然從一個黃瘦的醜丫頭,變成了一個圓臉豐盈的俏婦人!


    她不是嫁了個窮農夫嗎?怎麽會過成了富家婦人的模樣?


    這讓羅子坤很意外。


    鬼使神差的,他想上前問個究竟。


    柴娥英並不知道剛才的馬車是羅子坤的,她急著趕時間,叫貴伯讓了道之後,一路趕到了集市盡頭的一個小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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