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歌不習慣這樣直白的情緒表達,但俞歡眼巴巴看著他的時候,他還是言簡意賅的答了一句:“想。”


    “用過早餐了嗎?”他牽著她往裏走,很隨和的問。


    “吃了好多呢。”俞歡說,“你工作的時候忙不忙啊?”


    “最近還算清閑。”徐宴歌又問,“上午過得怎麽樣?”


    “很好啊。”俞歡說著話時有點心虛,因為她剛和徐青循吵了一架,還嚇得他和她求饒,說著說著眼神忍不住瞟了一下徐青循。


    徐青循站起來,朝父親問了好,見俞歡看她,又朝她眨眨眼。


    像是一個暗號,保守他們共同的秘密似的。


    又在討好她了。俞歡想,他現在連告狀都不敢。


    她又神氣起來,等徐宴歌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時,突然覺得不對,連忙摟住他,補救道:“我剛剛說了假話,先生不在家,一點都不好。”


    “是嗎?可是歡歡剛才不是說,吃了好多飯嗎?”徐宴歌有意逗弄。


    “我都是替先生吃的。一想到先生,肚子就餓得不行。”她很是能言善辯,哪怕沒有道理也能說的理直氣壯。


    她還說:“先生,你摸摸。”


    她拉著徐宴歌寬大的手掌往下,虛虛的按了一下肚子。


    真是吃了不少。


    徐宴歌眉眼間蓄起些無奈的笑意,配合她說:“這是個壞肚子。”


    俞歡大驚,有些想為自己的肚子辯駁,又擔心這罪名最後落在她身上,想了又想,隻好忍痛將肚子推出去頂鍋,忍了這罪名。


    他的態度,簡直像是在哄女兒。


    不,不,恐怕他有女兒,也不會對女兒這麽耐心溫柔。


    徐青循咬起了牙。


    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小時候被尖銳石頭割傷了手,流出來許多血,看著唬人卻沒什麽感覺。


    許多年過去,那點鈍痛卻在今天顯現出來。他不懂,為什麽向來冷漠的父親,看見她,就無師自通的會愛人了?


    ·


    俞歡早餐吃的晚,等到正式用午餐的時候,胃裏還沒消化下去,隻磨蹭著吃了兩口。


    徐宴歌也沒強迫她。


    隻是過了兩個點,她又遲鈍的餓起來。


    那時候,他們正待在書房裏。


    徐宴歌坐在辦公桌前操縱著終端進行工作。他眉目沉靜神情嚴肅,指尖有條不紊的敲打著,投射出的立體影像的藍光映在他蒼白淩厲的麵部輪廓上,更顯得冷淡端正。


    俞歡原本窩在窗邊的軟沙發上看書。


    徐家書房藏書豐富多樣,各種類型的書都有,俞歡挑了些有意思的看。


    隻是她沒有安分多久,就被饑餓的肚子鬧得坐不住了。她站起來,翻一翻這個抽屜,看一看這個罐子。


    放著重要文件的抽屜被她拉開。


    徐宴歌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從工作狀態抽離出來,隻神情還帶著一點沒變回來的冷。


    他揚起眉尖,好整以暇看著俞歡的動作,猜她是驚訝還是好奇……


    然而什麽都沒有。


    她低頭往裏瞧了一眼,看見厚厚的紙張,立即失去所有興趣重重的將抽屜退回去,甚至還有些失望嫌棄。


    她轉來轉去,從窗邊轉到徐宴歌身邊,翻遍了他書桌上能放東西的抽屜,一無所獲之後露出英勇就義的神情,閉著眼睛端起徐宴歌那杯提神用的苦咖啡。


    徐宴歌及時伸手,修長的手指攏住的杯口。


    “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他說,“這個太苦了,空腹喝不太好。”


    俞歡舉著杯子沒有動作,徐宴歌鬆手的時候她飛快往嘴裏灌了一口。


    徐宴歌看著她的表情。


    她聰明,灌了一大口,但方才嚐的時候隻咽了一點,果然和徐宴歌說的一樣,苦的厲害。


    她僵在那裏,含著一口苦咖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不聽勸。”徐宴歌趁火打劫,兩根手指夾住她兩腮捏了捏。


    她瞪大眼睛,隻覺得自己嘴巴裏的咖啡危險至極。


    她“嗚嗚嗯嗯”的鼓著臉。


    最後還是吐掉了,吐在洗手池裏,幹淨的水流衝刷掉咖啡漬,徐宴歌遞了手帕過來。


    “都怪你,隻提醒一遍。如果你說兩遍,我就會相信了。”她不好意思了,嘀嘀咕咕的抱怨,把責任推到徐宴歌身上。


    “嗯,怪我。”徐宴歌喜歡妻子的撒嬌,一邊回應著,一邊捏著手帕認真擦幹淨她的唇。


    “先生,需要做什麽?”廚子問著。


    “出去吧,我來做。”徐宴歌說。


    待到廚房裏真的傳來聲響的時候,徐青循心裏的震驚達到了頂峰。


    “父親在做飯?”他看向那剛搜刮到一塊芝士蛋糕,正心安理得的往嘴裏送的俞歡。


    就連徐斯鈺聽見這話,都愣了一下,往廚房裏看了過去。


    徐宴歌在廚房裏,俞歡頓時顯出原形來,十分得意的衝徐青循宣告道:“那是做給我吃的,可沒有你的份。”


    “那也不一定。”徐青循臉色陰晴不定,“父親最討厭不守規矩的人,你還不到飯點就要吃飯,父親也許是在給你做最後的晚餐。”


    俞歡沒想到他還有膽子來頂嘴,她懵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你就是嫉妒我。”


    “一頓飯而已。”徐青循很是不以為意的樣子,“父親從小到大給我們的零花錢,拿去買飯一輩子也吃不完,我有什麽好嫉妒的?”


    俞歡果然跳起腳來:“那是我的錢。”


    她一想到這兩兄弟從小到大不知道花了多少屬於她的錢就生氣。


    她朝廚房裏看了一眼,確定徐宴歌沒有出來後,十分心疼的講道理:“先生的錢又不是大風吹來的,你以後不許亂花錢了。”


    那些錢還得留著給她買衣服和首飾呢。


    徐青循前半段是認真和她爭執,後半段別扭的地方莫名被撫平了,隻剩下看她不高興了。


    他這小後媽還真是,同大多數人的刻板印象一樣,貪心刻薄,十分排擠父親名下的孩子。


    隻是這些不好的品質,落實到她身上,並不讓人討厭,反而會讓人有種抓住她軟肋的興奮。


    徐青循又和她吵了幾句,他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麽,故意往她痛點上戳,氣的她胡亂說起了狠話,說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說他們以後都得討好她之類。


    她氣的臉色都變了,眼睛用力瞪著他,幾乎要過去打他,但礙於父親在這裏,又隻能低著聲音氣急敗壞的罵他。


    這是徐斯鈺第一次見她變臉,卻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他坐在俞歡注意不到的地方,平靜的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她臉上的表情生動極了,情緒也鮮明直白。


    怪不得父親喜歡他,徐青循突然知道了其中的原因,青澀的喉結滾動了下,笑眯眯的盯著她看。


    明明是在吵架,他卻笑起來。


    俞歡氣的踢了一下他的腿。


    她今日又換了新衣裳,踢人的時候米白的襯裙勾在腳踝處,露出一點仿佛帶著香味的雪色皮膚來。


    徐青循幾乎想彎腰捉住她的腳,她一定會大驚失色,更加生氣的罵他,叫他鬆開手……


    “飯好了,來這邊吃飯。”


    徐宴歌的一句話,打消了這裏湧動的氣焰。


    “你等著瞧吧。”她過去之前,還撂下一句狠話。


    很快,又聽見她的歡笑:“先生做的飯真好吃,我最喜歡先生了。”


    徐青循之前從沒聽過這種話。


    第一次聽俞歡對父親說這些的話時,身體像是被毒草紮了一遍,全身上下都不適的刺撓發麻,他覺得虛偽。


    現在,卻又有種莫名的心思。


    不就是一頓飯嗎?有必要誇張成這樣。


    又或者說,會不會不管是誰做的,隻要是那個人是父親那樣的身份地位,她都會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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