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歡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隻是笑容有點苦。


    顧覽自己對於學習失去了興趣,反倒是十分熱衷於督促俞歡學習。


    於俞歡來說,這何嚐不是種折磨。


    經曆了這麽多事件,彼此陪伴了那麽多天,顧覽早就對她的性子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她什麽樣的表情是在示弱裝可憐想偷懶,他一眼就能看出;她什麽樣的語氣是真的累了學不下去,他也知道。


    因而他很清楚俞歡的底線在哪裏,總是在她將要到達臨界點的時候放她一馬。


    這樣才能長久啊。


    他幾乎對外界失去了感知,不在乎所有人的目光,也不關注外界評判的標準。


    讓俞歡學習,當然也不是好心讓她提升成績,不過是因為知道她貪玩不愛學習。


    俞歡的成績飛快上升,直接從倒數進入了年級前幾十,跨越了兩千多名學生。


    老師們見了她雙眼放光,覺得她是浪子回頭逆天改命,表彰大會上還著重表揚她,隆重的頒給她一個進步獎,讓所有學生向她學習。


    “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同學們,隻要敢想敢做,沒有什麽不能成功的。”


    “你們氣餒的時候,就看看秦俞歡同學吧。秦俞歡同學的大名咱們都熟悉,上課睡覺開小差,那是屢見不鮮啊,三令五申,那是一次沒改……”


    表揚就表揚唄,還來了個先抑後揚。


    俞歡光榮的舉著獎狀,偷摸嘀嘀咕咕。旁邊是舉著三張“單科狀元”獎狀的顧覽。


    這家夥是對學習失去了鑽研的精神,但從前的基礎還在,做題幾乎都做出經驗了,看一眼題目就知道怎麽答才能得高分,至今還沒有掉出前三。


    他斜斜瞥向俞歡,他親愛的妹妹表麵上不說,實際上還是有點高興的。


    要不然也不會在方才合照的環節,默默挺起胸脯。


    莫名的,他心情也好了起來。


    隻是這樣的學習強度持續了一段時間後,俞歡實在是受不了了。


    她不想學習,想要玩遊戲,想要睡大覺,想要花半天時間挑好看的衣服。


    可是顧覽仍然對於指導她學習樂此不疲,似乎是她最初為了接近他問問題造就的執念。


    這樣的話還不能對父母說。


    因為恐懼顧覽再咬她一口,她沒敢在秦父和白宛媛麵前說過他的壞話,有時候顧覽在場,她還得苦哈哈的說些好話。


    又因為她近些天成績上升的非常快,秦父和白宛媛都覺得是顧覽的功勞,心中對顧覽的印象越來越好,連帶著老太太都對顧覽和顏悅色了不少。


    父母總是以孩子為驕傲,哪有父母不想要孩子成績好的,不過是怕她不快樂不願意緊逼。


    顧覽誤打誤撞,也算是滿足了秦父和白宛媛從沒敢想過的願望。


    總之,顧覽在秦家混的越來越好,俞歡深陷學習的痛苦無處訴說。


    暑假到來之際,白宛媛飛回國外處理堆積的事務了,老太太回老家探親去了,秦父忙於工作,常年早出晚歸。


    俞歡的世界裏,一下子隻剩下顧覽一個人。


    自打“咬手背”事件發生後,顧覽的性子就變得令人琢磨不透了。


    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俞歡唯一找到的訣竅,就是她真心實意喊哥哥的時候,他通常情況下會心情不錯,給她減輕點工作量。


    但天天喊哥哥也不是個事啊,俞歡終於忍受不住了,暗自打電話到舅舅家開的私人醫院。


    他們家定期在這裏做檢查,又因為親戚關係,和醫院裏說話管用的院長、主任等都熟絡。


    俞歡找了個當天值班的主任,提前和對方商量好病情,好讓顧覽對她的要求放鬆一點。


    這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主任跟她熟識,自然願意幫她個忙,掛了電話就去安排了,從派去診治的醫生到辦理手續入院再到醫生出診治結果,一係列流程都提前演練過。


    第二日,俞歡清早起來,就對著鏡子畫了個超級真實的冷白皮妝容,沒塗口紅,氣色一下子就虛了起來。


    她下樓的時候,便做出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吃飯的時候,顧覽看著她的臉色,自然發現了不對。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皺著眉頭問。


    “還好,就是感覺有點沒力氣。”


    俞歡可聰明了,知道立即應承很有可能引起懷疑,一副自己也搞不清的樣子才容易讓人往那個方向想。


    顧覽果真信了大半。


    俞歡堅強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我再睡一會就好了。”


    確實是沒睡好,熬夜打了一晚上遊戲才熬出來的萎靡精氣神。


    顧覽坐立不安,又沒有辦法直白的表示關心,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上樓回房間了。


    饒是如此,也還有些放心不下。


    一會敲敲門,拿了個不知道哪裏翻出來的體溫槍對著俞歡來了一下,對著上麵顯示的溫度不解,“也沒發燒啊。”


    一會端著杯溫水進來,放到俞歡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又默不作聲的出去了。


    雖然別別扭扭,但俞歡也看出來他是在關心。不過她求的不是一天的舒服,而是長長久久的舒服啊。


    所以還是不得不做。


    中午用餐的時候,俞歡在顧覽的不解中,搖搖欲墜的走下來。


    “我給你端上去不行嗎?你就這麽餓……”顧覽暴躁道。


    他不懂。


    在她臥室裏暈倒,就不能讓管家立即知道了。


    顧覽說著話,正猶豫著要不要伸手扶她一把。


    俞歡已經下定摔一跤的決心,猛地閉上眼睛,朝地上躺去。


    顧覽本能的接住了人,待看見她蒼白的麵孔,才反應過來,驚懼的喊她:“你怎麽了?秦俞歡,你醒醒……”


    正在上菜的傭人頓時慌亂起來,跑去找管家了。


    管家來了,雖然急切,但比起其他人還算穩重,能夠控製局麵。他當即聯係了私人醫院的醫生。


    不僅僅是因為親戚關係,更因為秦家在這裏能得到許多優先對待。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等醫生過來再判斷。


    這期間,顧覽一直眼也不眨的看著俞歡。


    他心中恐慌極了,像是小時候還沒發現他養父母待他不正常,同他們一起走到人來人往的集市上,他努力拉住他們的衣角,可還是跟不上他們越來越快的步伐,終於是被甩在了人群裏。


    他那時候還什麽都不懂,周圍隻有走來走去的陌生人的長腿。他不知道怎麽回家,也不知道誰能救救他。


    那天養母又找到了他,責罵他為什麽自己跑丟。


    後來他回想整件事情的經過,確定那天他們倆就是想要甩了他這個累贅。


    隻是後來沒有孩子在身邊的養母到底心軟,又折回去將他撿了回去。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拋棄的滋味,那種感覺困擾了他整個童年,直到後來在他們的辱罵中漸漸麻木。


    現在,那種好像要被全世界拋棄的恐慌又來了。


    .


    私人醫生的出現,讓情況好轉了些。


    他早接到了主任的命令,有模有樣的檢查一番,說問題不大,隻是最近精神緊繃壓力太大狀態不好,導致的身體疲憊,又因為氣血不足,才突然昏迷的,最好是到醫院休養幾天。


    一說壓力過大,不知道內情的管家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大小姐近來漲勢迅猛的成績,連忙道:


    “我們大小姐近來學習非常用功,竟然折騰壞了自己的身體。”


    他打電話去和秦父說了。


    顧覽心髒猛地一顫,看著俞歡仿佛消瘦蒼白了許多的側臉,被沉重的懊悔壓的險些喘不過氣來。


    醫生帶著救護車來的,要將俞歡挪到車上。


    有人把她從顧覽的懷裏帶走,顧覽捉住了她的袖口。


    可是他不鬆開,她就會枯萎。


    那片布料,一點一點從他手上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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