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和他一起過生日啊。”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最近不總愛往他那裏跑嘛,我還以為你們……”白宛媛試探道。


    “我隻是想知道有一個哥哥是什麽感覺,可是也就那樣啊,我又不缺他一個哥哥。”


    她語氣隨意,說起這事時像是玩了一場遊戲般輕鬆,可是顧覽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熄滅了。


    俞歡知道男主這個時間,應該就站在走廊裏,腦袋裏飛快轉,琢磨著怎麽說才能顯得她更壞:


    “再說,我的同學和朋友可都是要來的,我才不想讓人知道,我有這麽個哥哥。”


    又是一擊。顧覽心髒在震顫中痛苦的要麻木了。


    “好吧。”白宛媛最終道。


    雖然這麽做很不好,可是她一向不太會幹擾女兒的做法。


    她摸了摸俞歡的腦袋,溫和勸說道:“要和人家玩,就好好跟人家玩,好不好?”


    俞歡應不應,顧覽已經不在意了。他心神恍惚,隻覺得手上的杯子有千鈞重,重的他快要走不動路。


    原來大小姐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她心血來潮玩的一場遊戲,他就信以為真入了局,還自作多情的將她當成妹妹。


    他想要等她晚上再來的時候打翻她的練習冊,戳穿她的表演,然後質問她為什麽這麽壞。


    可是,她根本沒有來,像是連演都懶得演了


    她怎麽能這麽壞。


    他眼神漆黑看不見一點光亮,近乎偏執的想。


    “欺負男主任務進度加一。”


    久違的提示,證明這樣做是有用的。然而,它的用處還不止眼前的一次。


    第二日清早,一起去上學。


    他坐在車上等她,見她來了便嗓音沙啞的喊她的名字:“秦俞歡。”


    “誰準你這麽喊我的?”她刁蠻的問,同時理所當然的將顧覽推到一邊去,“你起開,我要睡覺了。”


    顧覽都不知道,她怎麽能在一夜之間變化這麽大。


    昨天還眼巴巴的喊他哥哥,遇見不會做的題就眼神遊移,和尤梔交換食物的時候還會拿給他讓他吃一點……那時候他幾乎覺得自己真有一個妹妹。


    “欺負男主任務進度加一。”


    俞歡安心的睡覺了。


    顧覽陰冷的目光如有實質,一寸一寸刮在她身上,倘若換作刀片,恐怕她此刻就隻剩下骨頭了。


    這時候,顧覽的心裏脆弱極了,經不起一點傷害。因而俞歡隻要像從前那樣對他,任務就完成的飛快。


    她將練習冊甩給他。


    “欺負男主任務進度加一。”


    她趾高氣揚的讓他提醒她。


    “欺負男主任務進度加一。”


    她當著同學的麵,問他努力學習是不是想討好老師。


    “欺負男主任務進度加一。”


    ……任務居然很快就要刷完了。做完任務,就可以不再這麽折磨顧覽了。俞歡心裏想著。


    就差最後一次。


    俞歡的注意力都放在任務身上了,沒有注意到,顧覽看向她的眼神越來越沉。


    他像一棵被摧毀了意誌的枯樹,在沼澤中越陷越深,直到泥土淹沒頭頂那一刻,再看不見光亮。


    俞歡演的太好,以至於他現在環視四周,隻覺得全是絕望。


    他想要專注學習逃離這裏,可是他內心早已經成一片廢墟,不見半點生機,逃出去又怎麽樣呢。


    偏偏這時候,俞歡還反複的來招惹他。


    這天,輪到他們班去打掃操場。因為位置臨近,顧覽理所當然的和俞歡分到一組。


    學生們撿葉子的撿葉子,掃地的掃地,大小姐卻是不願意幹的。


    她新找的小跟班自願過來頂替,她就站在離人群很遠的建築物底下看著。


    顧覽先一步清理完負責的區域,往回走,正好經過她所站的位置。


    他看見她,麵無表情的打算繞一點遠路。


    她卻不肯放過他:“見了我就跑,是不敢見人了嗎?”


    顧覽控製著自己的心神,置若罔聞,加快了腳步。


    俞歡隻想著再刷最後一次就完成了,有點著急想要惹怒他,口不擇言,什麽話都胡亂往外說了:“喂,你不覺得好玩嗎?”


    “隻要我勾勾手,你就湊上來了,像沒有家的流浪狗一樣。就你,還想當我哥哥……”


    她每一句話,都戳在顧覽心髒最痛的地方。


    原本就殘敗不堪的理智徹底崩塌,他眼睛充血,步步朝俞歡逼了過來。


    “我哥哥,才不會像你這樣,這樣……”顧覽的狀態讓俞歡感受到一點恐慌,她努力鎮定著,但還是磕巴起來。


    手腕忽然被用力攥住,他將她推到了樓的背麵,常年背光的地方,陰涼入骨,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


    “你幹什麽,我告訴你,我欺負你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你要是敢還手,我就告訴我爸爸……”


    她真的很不聰明,這種時候還在嘴硬,不知道示弱也許才能獲得對方的心軟。


    顧覽笑了一聲,然後猛地低頭,咬了下去。


    俞歡眼睛裏積蓄起眼淚,總是傲慢的臉上,眼睫顫啊顫,像沾著露水的蝴蝶。一向嬌蠻的嗓音裏帶了哭腔,脆弱又可憐。


    “疼……”她吸著氣,哭泣著說。


    顧覽鬆開嘴,她手背上浮現一枚齒痕清晰的牙印。


    “你等死吧,你,我一定會告訴我爸爸的,我要讓他打死你……”從沒受過這種皮肉之苦的大小姐,被手上的痛感衝昏了頭腦,蠻不講理的說著狠話。


    可是她忽略了她現在的安危,她還沒有脫離虎口。


    “去吧,去告狀。”顧覽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強硬的攥著她手腕,眼底是魚死網破的狠意。


    “讓我離開秦家,讓我退學。”他語氣輕鬆著說著他曾經最恐怖的事情,他為了不被這樣,反複的聽從她的話,任她為所欲為。


    可是事到如今,他忍不下去了。


    他眼底甚至是帶著笑的,陰惻惻的威脅:“然後你就永遠擺脫不了我了,每一天,我都會在你想不到的地方出現,像這樣,咬你。”


    “我猜他們會請人保護你,可是你總有落單的時候。你每天都會活在我會在什麽時候出現的恐懼裏,你可千萬不要一個人走路,我看見你一個人,會忍不住出來陪你的……”


    俞歡被他話裏的描述嚇壞了。


    千金大小姐,從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又驚又懼,眼淚都染濕了臉頰。


    她開始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麽,想要抽回手卻是徒勞,再用力掙紮也沒辦法將手拿出來。


    她開始感到恐懼,忍不住向她一直欺負的對象求饒:“對不起,對不起……”


    她從沒露出過像現在這樣可憐的神情。


    顧覽看著她,真是痛快極了。


    “我和你道歉,你不要這樣了……”她希冀著他能放過她。


    顧覽被她的眼神刺到,心髒忽然又抽痛起來,手抖了一下,指腹無意識的摩挲過齒痕。


    “我要的是你的道歉嗎?”他鎮定下來,慢悠悠的問她。


    “什麽?”她吸著鼻子,有點茫然的問,現在為止,她還不懂他想要的是什麽。


    “喊我哥哥。”他笑開,笑裏顯出幾分血腥氣。


    虛情假意又如何,扮演出來的又如何。哪怕去被他逼著演出來,她也得當他的妹妹。


    最後,俞歡捂著被咬了一口的手背,哭著從樓後麵走出來了。


    走了兩步,又怕被人看見,自己給自己擦了擦眼淚,裝著沒有事的樣子,回到班裏了。


    欺負男主的任務完成了。


    但是男主好像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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