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麽識趣,俞歡也就沒再蓄意彰顯自己的厲害,低調而又矜持的接過來一個白白軟軟的小包子,嗷嗚嗷嗚兩口吃掉了。


    可是,可是肚子饑餓的問題解決了,手上卻殘留著味道。那味道,無論用紙巾怎麽擦,都擦不下去。


    俞歡擺弄了一節課的手指,指尖都刮紅了,味道還黏在她手上。吃的時候覺得好吃,可一直存在她手上的話,又令人煩悶了。


    不如,再欺負男主一次?


    “顧覽。”她把手帕丟給他,凶神惡煞的命令,“你去幫我把帕子弄濕。”


    下了課,顧覽口中背誦的內容都沒停,瞟了她一眼透紅的像被針紮了似的手,也不知道她怎麽能笨成這樣,把自己的手都快弄破了。


    他起身,拿著手帕去洗手池浸了水,又稍稍擰幹些,不過即便如此,她伸手接的時候,也還有一兩滴水落在她手背上。


    不過她根本沒注意這下,接了帕子就背過身去用力擦手了,不想讓人知道,她手上有包子的味道……


    顧覽莫名從中察覺出了什麽。


    她也會有怕的東西?


    像他不願意惹麻煩,不願意在秦父那裏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樣。那是不是,隻要找到她的把柄,就可以產生製衡?


    這想法,在他腦海飛快閃現。


    這次的欺負沒有判定成功。大概是因為,這在顧覽那裏隻是一件小事?


    .


    上課的時候,老師在前麵講的滔滔不絕,俞歡在底下昏昏欲睡。


    這場景,她經曆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頭越來越低,很快,她便毫無反抗之力地趴了下去。


    隻是,因為剛分了班,老師不知道她的秉性,對她還挺有新鮮感。


    俞歡睡著睡著,就被逮了個正形。


    “怎麽這麽困啊,昨天晚上沒好好睡覺吧。課還是要聽的,堅持一會。”老師道。


    為了不擋最後一排同學的視線,俞歡就隻能貼著窗站著了。


    課堂上稍有什麽風吹草動,學生們就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思,總有視線往俞歡這邊瞟過來。


    她表麵上鎮定著,臉已經憋紅了。


    顧覽餘光瞧著她,暗笑。


    誰知一下課她就惱了,把他的作業本抽走,凶巴巴的質問他:“你為什麽不提醒我?”


    “你沒說。”顧覽目光平靜。


    後排的圓臉女生都看了過來。


    俞歡“哼”了一聲,將他的作業本丟了回去:“下回記得喊我。不然——”


    她刻意沒有說完。


    但顧覽知道那句話後麵的內容。


    圓臉女生有些八卦的看著他們,總覺得他們倆關係不一般,不像是剛認識。


    早讀之後,是更更催眠的數學課。


    俞歡以前睡覺,都是有小跟班提醒的。甚至有些老師了解她的性子,已經習慣了她上課睡覺。


    但是新的班級,既沒有老師懂她,也沒有小跟班提醒她。


    她翻開課本,怕自己再睡著,還努力聽了兩頁。哪知越努力,困意席卷而來的速度越快。


    很快就眼睛都睜不開了,偏她又不是十分相信顧覽,難保這家夥不會為了報複她,舉報她上課睡覺。


    意識都有些混亂,但她還是在堅持著,老師講到哪她就翻到哪,老師講完一個知識點她就點點頭,一直覺得自己聽課聽得非常認真,直到她忽然睜開眼。


    原來,剛剛已經睡了一會了,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想象。


    她實在撐不住,睡眼朦朧看了顧覽一眼,緊接著腦袋就栽了下去。


    睡得不踏實,還做了個夢。


    夢到了今天早上吃的香菇包子。


    夢裏她後麵那個圓臉女生在課本第三十四頁開了家包子店,說要給她一個香菇的包子吃,耳邊模模糊糊聽見老師已經講到第三十九頁了,她快急死了,覺得怎麽追都追不上,吃不到包子了。


    不知道撐了多久。


    下課鈴響了,讓她意識到那是個夢,她才終於睡過去,還覺得委屈。


    她又發出了一點小動靜,像是睡得很不安穩。


    她睡著,顧覽光明正大的將視線放在她身上,又覺得她可笑又覺得她可憐,過了一會兒收起自己的同情心,覺得那是她的報應。


    好不容易熬了過去,放學回家的時候,俞歡就在車裏發起了脾氣。


    她氣衝衝的質問顧覽為什麽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為什麽沒有想到主動提醒她。


    顧覽不出聲,任她隨便說。


    俞歡就惱了,其實並不是惱這個,惱的是這一下午的幾次欺負都沒有算進去。


    她覺得自己得再凶一點,再壞一點,於是揪著他的領子說狠話。


    “你是秦家親生的,又能怎麽樣。”她挑釁道,“爸爸媽媽隻愛我,秦家就是我的,你在我家,就得聽我的。”


    這話確實帶著刺,隻是相比於被她戳中傷口帶來的痛感,顧覽更快發覺的是她的弱點。有時候,越是炫耀什麽,越是在意什麽。


    所以說,他的存在,讓她害怕父母被搶走。


    他極其平靜的回視著她。


    “你聽見了沒有?”俞歡被他看的心裏發毛,不過還是嘴硬的逼問他。


    他大可以拿她的弱點來針對她,不過看她那色厲內荏的模樣,到底隻是掀了下眼皮,問:“什麽?”


    “我說,你以後要聽我的話。”俞歡快要被他這副不動如山的態度氣死了。


    “哦。”他敷衍的應了。


    俞歡鬆開他的領子,仍氣的不行。


    怎麽就,一點都不生氣呢?


    她搞不懂。


    那她的任務怎麽辦,現在才做了沒幾次。他小的時候刷不了,等以後他長大了,難以招架了,就更難刷了。


    三個任務她一向隻能做兩個,現在難道連兩個都做不了了嗎?


    俞歡好愁啊,愁的晚上睡不著覺,憂愁的打了一晚上遊戲。


    第二日,睡覺之餘,沒忘記繼續找顧覽的麻煩。


    隻是她這次熬夜熬的更狠,臉色蒼白憔悴,眼下一汪青色,顯得呆滯脆弱。


    她頤指氣使,一會讓顧覽做這個,一會讓顧覽做那個。


    可她又太困了,連顧覽做了什麽都沒注意到。


    她讓他去給她接水,他撕開了她的果凍給她吃,她剛睡了一小會,睜開眼看見果凍,神誌不清的吃掉了;


    她讓他給她寫作業,他翻開了漫畫書給她看。俞歡不記得自己說的是什麽了,慢慢趴在了書上,又睡了過去;


    她讓他去給她買零食,他從筆袋裏找出來兩支彩筆丟給她玩。她看著那彩筆,睜眼又閉眼,渾然沒發現有什麽不對。


    大小姐事挺多,但好糊弄。


    也不知道昨晚又幹什麽去了。顧覽瞟向她,


    她趴在桌上睡得正沉,額頭壓著手臂,細白如玉的手指虛握著,烏黑發絲掩映著纖細脖頸,呼吸聲均勻。


    顧覽這一天過的還不錯。


    俞歡還在納悶,為什麽他一點都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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