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漫曆史長河中,越王勾踐絕對是個狠人。對敵人狠,對臣子狠,對自己更狠。從吳國被放回後,勾踐大王忘不了被夫差大王呼來喚去的羞辱,要找地方練兵,跟夫差幹。


    他看中了車廄山。在此山西側的“黃袍枕洞”中臥薪嚐膽,還在山洞下方,整了塊田,扶犁耕種。又在此山東北一處山頂的空曠坪地,築寨練兵。寨基坪這地方選得好,北臨姚江,南連四明山麓,是一處極好的了望台。它麵江靠山,在軍事上,戰可禦敵於車廄嶴之外,退可隱蔽於十裏長嶴直至崇山峻嶺之間。還在寨基坪後三裏的車廄嶴上置廄停車秣馬,故名其地曰馬槽頭山。


    大明提督楊懷今日心情不好,剛得到消息,黃袍枕洞和寨基坪丟了。


    這幾日,清軍的攻勢越發凶猛,自己又抽了三千兵馬去南線,手上僅有兩萬人馬。山下的四萬五千清兵在浙閩總督陳錦的督戰下,不顧傷亡的攻山。


    黃袍枕洞和寨基坪並不高,寨基坪高僅二十八丈餘(94米),軍事上處於敵軍大炮的射程內,並不利於防守。按說丟就丟了,沒啥可惜的。可帳不是這麽算的,才兩天時間,清軍就連奪兩處重要據點,逼近馬槽頭山。這樣下去,別說一個月,十天都守不住。


    不行,得反攻,以攻代守。不然車廄山就完了!


    楊懷將反擊的目標盯在了黃袍枕洞上。守此洞的清軍將領是總兵吳凱。


    吳凱以前是義軍首領,投奔魯監國後被封為開遠侯。部下雖有四千兵馬,但是戰鬥力不強。屬於清軍中的軟柿子,好捏。


    派誰去呢?楊懷想了想,喚來了副將羅蘊章、鄭麟和參將李英傑。


    “羅副將、鄭副將,汝二人一向自誇武勇,可有把握夜襲黃袍枕洞,一個時辰內解決戰鬥?”


    “大帥放心,那吳凱以前不過是個農夫,末將一定手到擒來”。


    羅蘊章、鄭麟以前皆是魯監國麾下的正兵,而吳凱以前不過是魯監國麾下的義兵。正兵打義兵,自然信心十足。


    “好,汝二人各帶本部兩千兵馬,今夜夜襲黃袍枕洞”。


    “末將領命!”


    “李參將,汝可有把握在黃袍枕洞外,阻擊清軍援兵一個時辰?”


    李英傑想了想道:“末將願以死報國”。


    大明崇禎二十四年(1651年)八月十一日夜,黃袍枕洞戰役打響。


    羅蘊章從東麵、鄭麟從西麵,悄悄逼近黃袍枕洞。


    清軍連續攻下了幾處據點,十分狂妄,壓根想不到明軍敢反攻。吳凱隻在洞外布置了幾處明哨和暗哨、放了點拒馬、鐵蒺藜。


    羅蘊章部的選鋒,摸到半山腰,幹掉了幾隊明哨,才被清軍的暗哨發現。


    “敵襲!敵襲!敵襲!”


    躲在草叢中的暗哨連番報警。


    選鋒也不理清軍的暗哨,搬開拒馬,真撲黃石枕洞外的清軍營寨。


    “殺!”


    羅蘊章、鄭麟,一東一西,趁夜放火襲營。


    吳凱措手不及,連甲都來不及披,赤著腳逃進了黃袍枕洞。


    羅蘊章緊追不舍,追進洞內。


    吳凱逃到勾賤大王睡過的石床上,被羅蘊章一刀劈做兩半,臨死過了把大王的癮。


    聽到前方吳凱的營寨喊殺衝天,清中軍副將張國勳,咬了咬牙,率五千士卒來援吳凱。一般古人不願意夜間作戰,除了一部分軍士有雀蒙眼(夜盲症)外,主要還是夜間情況複雜,容易被埋伏。


    張囯勳在清軍中素來號稱敢戰,不管那麽多,令部下多打火把,前後相接,去救吳凱。


    他遇到了李英傑部一千兵馬的阻擊。


    雖然隻有一千人,李英傑卻死戰不退,足足守了一個半時辰。


    張國勳終於殺散了眼前的明軍,將李英傑包圍。


    “汝敗了”,張國勳哈哈大笑。


    “不、汝往那看,敗得是汝”,李英傑亦哈哈大笑。


    張國勳往李英傑指的地方瞅去,見黃石枕洞方向,吳凱大營位置,火光減弱,喊殺聲已經停歇,吳凱部被殲滅了。


    大怒,令部下射死了李英傑。


    ??


    田雄行進在通往楓樹嶺村的道路上,得意洋洋。


    前幾日,他讓台州總兵馬信去打楓樹嶺。打了七天,不得寸進。一怒之下,親自出馬,才三天便連克幾座山峰。哼!不愧是本督的提督標營,戰力比那些地方綠營強多了。雖然在入閩作戰中損失巨大,但損失的大多是些降兵,自己的標營,骨血還在。


    “兄長,前麵就是楓樹嶺村了,打下此村,便可直接前往奉化城”,田豹向田雄報告。


    “豹弟,汝總是那麽性急,這個小村子,靠著山,可不好打”。


    “兄長放心,今日小弟必定攻下此村”。


    田豹說完,立即告退,率部攻村。


    防守楓樹嶺村的是明將顧忠。顧忠以前是江浙一帶的劇盜,號“綱倉顧三”,打仗極其驍勇。


    此刻,他氣得夠嗆,接到李如碧的軍令,讓他許敗不許勝,而且還一定要守到天黑才許撤。


    “他娘的,李總鎮搞得什麽名堂?”


    顧忠嘟囔著罵了一句。


    罵歸罵,軍令如山,還得照著來。


    顧忠率三千部下,一直守到天黑,才撤。


    “兄長,小弟不辱使命”,田豹得意地向田雄表功。


    “好樣的,功先給汝記下,趕緊挖壕溝紮營”,田雄猛誇了弟弟一頓。


    田豹卻麵有難色,“兄長,天已經黑了,掘壕不易。且將士們奮戰一天,著實辛苦。不如簡單紮營,在營外多布崗哨,多置拒馬、鐵蒺藜”。


    “這個”,田雄麵有難色。


    “兄長,明軍新敗,料其也沒有膽量襲營。縱然有敵襲,馬總鎮的一萬兵馬,就在我軍後麵,隨時可以接應”。


    田雄一想,確實是這個理,明軍剛打了敗仗,軍心已喪,況且後麵還有馬信的一萬兵馬可以做後援,遂不再堅持。


    “好吧,趕緊讓將士們進村歇息吧!”


    戰爭,來不得半點馬虎。田雄也是軍中宿將,不料今日一時偷懶,便至萬劫不複的境地。


    楓樹嶺村,是李如碧給田雄布的一個大口袋。村後的山嶺上,十門紅衣大炮、三十門千斤佛朗機炮早已建好了炮台,測好了炮距,等待發射。東、西、北三麵,李如碧、杜子香、黃大振、顧忠諸將的一萬三千兵馬,隱於山林之間,蓄勢待發,南麵嘛,有馬信的一萬台州兵,不怕田雄飛出去。


    大明崇禎二十四年八月十八日淩晨,楓樹嶺村之戰打響。


    醜時(淩晨一點至三點),清兵睡得正香。


    “轟!轟!轟!”


    明軍的大炮開始演奏,實心彈和開花彈,狂風暴雨般地射入清軍營中。


    “殺!殺!殺!”


    炮聲剛停,明軍便從四麵八方殺到。


    “快,結陣!”


    田雄暗暗後悔,沒有深挖壕溝、高築壁壘,隻能接陣而戰,等待馬信的支援。他沒有料到,馬信已經暗中歸順了大明。


    打了一個時辰,田雄的部下傷亡巨大,有些支撐不住了。


    心裏焦急萬分,“馬信那廝怎麽還不來支援本帥?”


    “殺!殺!殺!”


    馬信的“援兵”殺到了,他騎在一匹大白上,銀盔銀甲銀槍,頗有先祖馬超的風采。


    田豹驚喜:“兄長,馬總鎮的援兵到了”。


    田雄亦大喜:“快開營門,放馬總兵進來”。


    田豹剛打開營門,馬信馳馬掠過,一槍刺透他的胸膛。


    “你!”


    田豹死不瞑目。


    “哈哈哈”,馬信放聲大笑,馳馬直奔田雄。


    田雄大怒:“馬信,汝要造反嗎?”


    “吾本來就是明臣,談何反叛?造反的是汝,身為明臣,賣主求榮。今日便為弘光先帝複仇!”


    “嘭!”


    一記響亮的刀背砸腦袋,田雄被馬信的部下生擒了。


    ??


    聽到福建、浙江連連吃緊的消息後,北京城裏的順治小皇帝坐不住了。令昂邦章京哈哈木、梅勒章京噶來道噶率兩萬滿蒙八旗援救福建;令固山額真金礪、劉之源率兩萬漢軍旗援救浙江;又令已經取代譚泰成為江西清軍主帥的敬謹親王尼堪做好南征江西、湖廣的準備。


    順治帝年紀雖輕,卻睿智果決,身後還有一個謀略過人的老娘,自然不會隨便出昏招。他想讓尼堪南征江西、湖廣,奪回戰爭的主動權。


    為了做到這一點,又拚湊了兩萬滿蒙八旗,讓多羅貝勒屯齊(即吞齊)、貝子紮喀納、一等伯程尼、固山額真韓岱、巴思漢、穆爾佑、伊爾德、阿喇善等滿洲猛將率領,去尼堪營中助戰。


    為了鼓勵尼堪好好打仗,小皇帝恢複了尼堪的親王爵位。此前,有人舉報尼堪明知道阿濟格私藏兵器卻不上奏,小皇帝下旨將尼堪降為郡王。


    此前尼堪因為在接待朝鮮使節時犯錯,被降過一次爵,很快又複職。現在又來了一次。一會兒親王、一會兒郡王的,換得不亦樂乎。小皇帝浮躁易怒、任性放縱的性格缺陷表現得淋漓盡致。這是一位優點和缺點同樣突出的君王。


    沒法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愛新覺羅·尼堪,這位順治帝的從兄,也隻能受著。


    ??


    抓住了田雄,何騰蛟、楊懷向朱亨嘉請示如何處理。


    此人居然敢綁了弘光先帝降清,現在落入吾大明手裏,還有什麽好說的?一個字:剮。


    朱亨嘉諭令磔誅,必須割足3357刀。


    慈溪縣城,劊子手趙三,衝綁在柱子上的田雄樂嗬嗬地一笑,“田總鎮,小人剛從師傅那學會這手藝,剮得不好的地方,您多擔待”。


    事實上,趙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師傅劉大海割得還快還麻利。很快地,慈溪城繼“劉一刀”之後,又多了一個“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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