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尋了一處極為隱蔽的山穀…在那裏安頓下來。為師一邊教導他們修煉劍陣…一邊不斷完善陣法…你師娘則負責守護山穀，布置隱匿陣法…那段時光…雖處魔域，竟也有幾分…世外桃源的寧靜。” 杜淦的眼中流露出罕見的溫柔，隨即被更深的痛苦淹沒。
“待他們初步掌握劍陣…實力大增…複仇的火焰…便在心中熊熊燃燒！他們五人…是為血海深仇！為師…則是為了驗證這‘五行劍陣’由修士施展的真正威力！” 杜淦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無盡的悔恨與悲愴，“於是…我們聯手…對盤踞島上的魔修…展開了血腥的清洗！劍陣所過之處…魔修伏屍遍地…我們…殺紅了眼！”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凹陷的眼角終於滾下渾濁的淚珠：“這個決定…讓為師…悔恨終生！我們殺得太狠…太絕…終於…驚動了盤踞在冥淵島深處…真正的魔道巨擘——血魔殿！”
杜淦的呼吸變得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絕望的時刻：“他們…派出了一名元嬰期的長老！真正的元嬰修士！那股滔天的威壓…如同整個天空塌陷下來！那時…為師不過金丹後期…你那五位師兄師姐…初入金丹…你師娘修為最高…也隻是半步元嬰…我們七人合力…在元嬰修士麵前…也如同螻蟻撼樹！”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決絕，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慘烈：“那一刻…我們已抱定必死之心！縱然粉身碎骨…也要讓那魔頭…付出慘痛代價！”
“然而…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 杜淦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頰滾滾而下，“你師娘…蘇瑤月…她猛地擋在我們身前！她…以死相逼！命令為師…立刻帶著五個弟子…逃離冥淵島！她…要獨自留下斷後！”
“為師豈能答應？！” 杜淦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椅背，指節泛白，“為師雖非什麽正人君子…但拋下結發妻子…獨自逃生…這等禽獸不如之事…死也做不出來！”
“可是…她…她竟真的凝聚法力於掌心…對準了自己的天靈！” 杜淦的聲音充滿了絕望的顫抖，“她流著淚…對為師說…她還有兩個心願未了：第一…讓為師務必活著回到天宮堡…替她向她最敬重的師尊南宮影大長老叩首請罪！第二…將她懷中一樣關乎天宮堡存亡的重要之物…帶回去！”
“為師…心如刀絞！為師想與她交換…由為師留下斷後…讓她帶著弟子們離開…” 杜淦的聲音充滿了無力與悲憤，“可是…為師…太弱了！以金丹後期的修為…在那元嬰魔頭麵前…別說拖延…恐怕連對方隨意一擊都接不下…瞬間便會化為齏粉…根本…爭取不到時間…”
巨大的痛苦讓杜淦幾乎無法呼吸，他佝僂著身體，肩膀劇烈地聳動，泣不成聲：“最後…最後…為師隻能…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她在決絕的目光中…將我們狠狠推開…自己…則義無反顧地…迎向了那遮天蔽日的…死亡陰影…帶著五個心如死灰的弟子…為師…逃離了冥淵島…”
悲愴的哭聲在空曠的陣法閣三樓回蕩，如同受傷孤狼的哀嚎。林雲默然肅立，心中翻湧著驚濤駭浪。他終於明白，杜淦傾吐這些塵封的、血淋淋的往事，不僅是為了解釋碧幽草的線索來源，更是要將積壓了百年、幾乎將他靈魂壓垮的悲痛、悔恨與那沉重的、未完成的遺願，在生命之火熄滅前，托付出去。眼前這位油盡燈枯的老人，需要的不僅是一個尋藥的弟子，更是一個能承載他畢生遺憾與執念的…傾聽者與繼承者。
良久，杜淦劇烈起伏的胸膛才漸漸平複，他用枯瘦的手背狠狠抹去臉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聲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沙啞：
“你不是…想知道碧幽草在何處嗎？有一個秘境…裏麵必定存在。隻是…那地方…並非尋常修士所能涉足。為師原本…也無資格知曉此等秘辛…是你師娘…蘇瑤月…告訴我的。”
提到妻子的名字，杜淦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與更深的痛楚。
“她…曾是天宮堡百年不遇的天才符陣師，符籙與陣法造詣…雙絕於世！正因這份驚才絕豔…她才被天宮堡選中…得以進入那個傳說中的秘境…並從中帶回了僅有的兩株…碧幽草！” 杜淦的語氣充滿了追憶與惋惜，“那兩株碧幽草…足以煉製出破嬰丹！以她的天賦和功勞…必能分得至少一枚…穩穩踏入元嬰大道…成為東荒頂尖的存在！可是…她為了…為了能與為師相守…竟…拒絕了這份天大的機緣！” 話語中的慚愧與自責，幾乎將他再次淹沒。
“拒絕？” 林雲眉頭緊鎖，大惑不解，“師尊，這…弟子不明白。她突破元嬰，與同您相守，難道衝突嗎？元嬰修士…壽元悠長，不是更能長相廝守？”
“衝突…而且是大大的衝突！” 杜淦苦澀地搖頭，眼中是深深的無奈，“自她踏入那個秘境歸來…一切…都不同了。她的身份…已不再是普通的天宮堡弟子！天宮堡有一條鐵律：凡進入過那秘境的修士…出來後，宗門將傾盡資源…助其以最快速度突破元嬰！然後…將其送離東荒大陸…去完成一項…關乎重大的使命！”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無盡的追悔與憐惜：“你師娘…她不願離開為師…更不願去承擔那未知的、可能永無歸期的使命！因此…她才選擇…與為師一起…叛出天宮堡！甚至…連東荒大陸都不敢久留…直接遠遁海外…隻為躲避天宮堡的…追索！”
離開東荒大陸？完成使命？
林雲心中猛地一跳！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離開東荒大陸”的說法！上一次，是在丹城，從錢寶寶和黃家家主隱秘的交談中隱約得知。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
杜淦敏銳地捕捉到了林雲這份異乎尋常的平靜。他原以為這消息會如同石破天驚，讓林雲震驚失態，卻沒想到對方隻是微微變色。
這反常的反應，反而讓杜淦生疑：“小子…” 他渾濁的目光銳利起來，緊緊盯著林雲，“聽到能離開東荒大陸這等驚世秘聞…你似乎…並不如何驚訝？”
“待他們初步掌握劍陣…實力大增…複仇的火焰…便在心中熊熊燃燒！他們五人…是為血海深仇！為師…則是為了驗證這‘五行劍陣’由修士施展的真正威力！” 杜淦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無盡的悔恨與悲愴，“於是…我們聯手…對盤踞島上的魔修…展開了血腥的清洗！劍陣所過之處…魔修伏屍遍地…我們…殺紅了眼！”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凹陷的眼角終於滾下渾濁的淚珠：“這個決定…讓為師…悔恨終生！我們殺得太狠…太絕…終於…驚動了盤踞在冥淵島深處…真正的魔道巨擘——血魔殿！”
杜淦的呼吸變得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絕望的時刻：“他們…派出了一名元嬰期的長老！真正的元嬰修士！那股滔天的威壓…如同整個天空塌陷下來！那時…為師不過金丹後期…你那五位師兄師姐…初入金丹…你師娘修為最高…也隻是半步元嬰…我們七人合力…在元嬰修士麵前…也如同螻蟻撼樹！”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決絕，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慘烈：“那一刻…我們已抱定必死之心！縱然粉身碎骨…也要讓那魔頭…付出慘痛代價！”
“然而…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 杜淦的聲音哽咽了，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順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頰滾滾而下，“你師娘…蘇瑤月…她猛地擋在我們身前！她…以死相逼！命令為師…立刻帶著五個弟子…逃離冥淵島！她…要獨自留下斷後！”
“為師豈能答應？！” 杜淦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椅背，指節泛白，“為師雖非什麽正人君子…但拋下結發妻子…獨自逃生…這等禽獸不如之事…死也做不出來！”
“可是…她…她竟真的凝聚法力於掌心…對準了自己的天靈！” 杜淦的聲音充滿了絕望的顫抖，“她流著淚…對為師說…她還有兩個心願未了：第一…讓為師務必活著回到天宮堡…替她向她最敬重的師尊南宮影大長老叩首請罪！第二…將她懷中一樣關乎天宮堡存亡的重要之物…帶回去！”
“為師…心如刀絞！為師想與她交換…由為師留下斷後…讓她帶著弟子們離開…” 杜淦的聲音充滿了無力與悲憤，“可是…為師…太弱了！以金丹後期的修為…在那元嬰魔頭麵前…別說拖延…恐怕連對方隨意一擊都接不下…瞬間便會化為齏粉…根本…爭取不到時間…”
巨大的痛苦讓杜淦幾乎無法呼吸，他佝僂著身體，肩膀劇烈地聳動，泣不成聲：“最後…最後…為師隻能…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她在決絕的目光中…將我們狠狠推開…自己…則義無反顧地…迎向了那遮天蔽日的…死亡陰影…帶著五個心如死灰的弟子…為師…逃離了冥淵島…”
悲愴的哭聲在空曠的陣法閣三樓回蕩，如同受傷孤狼的哀嚎。林雲默然肅立，心中翻湧著驚濤駭浪。他終於明白，杜淦傾吐這些塵封的、血淋淋的往事，不僅是為了解釋碧幽草的線索來源，更是要將積壓了百年、幾乎將他靈魂壓垮的悲痛、悔恨與那沉重的、未完成的遺願，在生命之火熄滅前，托付出去。眼前這位油盡燈枯的老人，需要的不僅是一個尋藥的弟子，更是一個能承載他畢生遺憾與執念的…傾聽者與繼承者。
良久，杜淦劇烈起伏的胸膛才漸漸平複，他用枯瘦的手背狠狠抹去臉上的淚痕，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聲音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沙啞：
“你不是…想知道碧幽草在何處嗎？有一個秘境…裏麵必定存在。隻是…那地方…並非尋常修士所能涉足。為師原本…也無資格知曉此等秘辛…是你師娘…蘇瑤月…告訴我的。”
提到妻子的名字，杜淦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與更深的痛楚。
“她…曾是天宮堡百年不遇的天才符陣師，符籙與陣法造詣…雙絕於世！正因這份驚才絕豔…她才被天宮堡選中…得以進入那個傳說中的秘境…並從中帶回了僅有的兩株…碧幽草！” 杜淦的語氣充滿了追憶與惋惜，“那兩株碧幽草…足以煉製出破嬰丹！以她的天賦和功勞…必能分得至少一枚…穩穩踏入元嬰大道…成為東荒頂尖的存在！可是…她為了…為了能與為師相守…竟…拒絕了這份天大的機緣！” 話語中的慚愧與自責，幾乎將他再次淹沒。
“拒絕？” 林雲眉頭緊鎖，大惑不解，“師尊，這…弟子不明白。她突破元嬰，與同您相守，難道衝突嗎？元嬰修士…壽元悠長，不是更能長相廝守？”
“衝突…而且是大大的衝突！” 杜淦苦澀地搖頭，眼中是深深的無奈，“自她踏入那個秘境歸來…一切…都不同了。她的身份…已不再是普通的天宮堡弟子！天宮堡有一條鐵律：凡進入過那秘境的修士…出來後，宗門將傾盡資源…助其以最快速度突破元嬰！然後…將其送離東荒大陸…去完成一項…關乎重大的使命！”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無盡的追悔與憐惜：“你師娘…她不願離開為師…更不願去承擔那未知的、可能永無歸期的使命！因此…她才選擇…與為師一起…叛出天宮堡！甚至…連東荒大陸都不敢久留…直接遠遁海外…隻為躲避天宮堡的…追索！”
離開東荒大陸？完成使命？
林雲心中猛地一跳！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離開東荒大陸”的說法！上一次，是在丹城，從錢寶寶和黃家家主隱秘的交談中隱約得知。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
杜淦敏銳地捕捉到了林雲這份異乎尋常的平靜。他原以為這消息會如同石破天驚，讓林雲震驚失態，卻沒想到對方隻是微微變色。
這反常的反應，反而讓杜淦生疑：“小子…” 他渾濁的目光銳利起來，緊緊盯著林雲，“聽到能離開東荒大陸這等驚世秘聞…你似乎…並不如何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