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鬼的話,李純站在門前居高臨下斜視司馬元,冷笑道:“你想殺我彌補受損的道心?”


    司馬元內心咯噔了一下,臉色微變。


    這家夥竟然懂得道心受損這個詞,這東西虛無縹緲,道行如果不接近真君,是無法體會到的,可他竟然知道,難道是無極老鬼生前告訴他的?


    臉色變幻了一會,司馬元正猶豫著要不要動手,可看到李純又抬起手的時候,下意識倒退兩步。


    倒退腳步的幅度很小很小,可卻無限放大了他道心受損的程度。


    司馬元現在才真正感覺自己,自己竟然潛意識裏懼怕了李純,懼怕他的巴掌,這種感覺,讓他羞憤欲死,同時也恨意滔天。


    作為司馬家的天才,年紀輕輕的他躋身真人,甚至有機會成為像六大老祖一樣的存在,可現在竟然會懼怕一個二品居士?


    不,不是懼怕,是被打怕了。


    他神色憤怒且惶恐,有點惶惶不可終日了。


    如果無法修補受損的道心,他這輩子,哪怕傾盡所有,恐怕也真君無望啊。


    “他現在意識到自己道心受損的嚴重性了,他仿徨了,同時也在害怕,害怕自己真君無望,也害怕你會再抽他大嘴巴。”


    無極老鬼淡淡開口,繼續道:“他想殺你,卻又怕被你繼續抽打,這樣會將道心陰影更加具象化,加大他的道心損害程度,所以在猶豫掙紮。”


    “老頭,那你覺得他會動手嗎?”李純低聲問道。


    道心受損對修道者來說是很嚴重的問題,當初那個濟源高僧,號稱半步仙家,也就是半步真君,他伏矢魄作亂,也可以看做的道心受損。


    濟源高僧走的是佛道,慈悲為懷,隻因覺得自己仙家無望,積年累月的惶恐和不安下,導致心魔叢生,然後幹出了人神共憤的事,與他的本意背道相馳,是變相的道心受損。


    司馬元的道心受損,和濟源高僧的不同,濟源高僧因道行以及對前路迷茫而造成的,他卻是被李純生生給抽打出來的。


    雖然方式不一樣,不過性質是一樣的,都是道心已經受損了。


    “他不敢。”


    無極老鬼堅定回答道:“他猶豫,可以看出他心智本來就不夠堅定,如果換做一個心智堅定的人,一旦察覺到自己道心受損,便會毫不猶豫彌補,哪怕是身死,也會拚上一拚。”


    李純恍然大悟。


    是啊,修道之路本來就是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的路,如果沒有一往無前的信念,沒有身死道消的覺悟,就算有點成就,一生也隻能原地踏步,無法寸進。


    司馬元猶豫,他怕,怕自己道心受損以後無法成就真君的同時,更懼怕自己的巴掌,僅憑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沒有一往無前的信念,更沒有身死道消的覺悟。


    “司馬家這個所謂的天才,算是廢了。”


    無極老鬼懶洋洋開口,然後笑問道:“兔崽子,如果某天有人讓你道心受損了,而且那人是你無可力敵的存在,你會不會和他一樣,陷入掙紮懼怕?”


    李純愣了愣,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想過。


    老鬼假死前就和他說過道心受損的事,那時候他覺得離自己很遠,不是自己該思考的問題。


    可現在老鬼提起了,他不得不慎重考慮起來。


    沉吟了一下,李純目光閃爍道:“在無可力敵的情況下,意氣之爭無異於送人頭,我會選擇潛伏,努力提升自己,我堅信,隻要不死,終有出頭之日。”


    無極老鬼沉默了,也不知道對李純這個回答滿意不滿意。


    過了一會,他突然暢快的大笑起來,讚賞道:“不愧是老夫的弟子,就憑你這句話,這天地間,無人能讓你道心受損。”


    李純的話,無疑表露了他堅忍不拔和不屈不撓的信念,隻要你打不死我,下次我一定打死你,就是這個意思。


    有這種信念的人,哪能這麽容易被打擊到?


    “很好,你很好,繼續保持這份信念,老夫期待你超越我的那天。”


    無極老鬼讚不絕口,他是不會說當年他師傅離去後,自己被人打得如喪家之犬的醜事的。


    那時候,他狼狽不堪,被第七代無極傳人的仇人殺得隻能跟老鼠似的四處躲藏,可這些,依舊無法讓他道心動搖半分。


    他跟李純一樣,抱著你打不死我,我遲早打死你的信念。


    正是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和信念,讓他道心無可撼動,在潛伏了幾十年後,又在信仰之地裏經曆了諸多磨難,踏上了真君之路,然後展開複仇,將那些老仇人血洗了一番。


    李純也沒想到自己的心裏話,竟然引得老鬼共鳴,頓時咧嘴笑了,眯眼問道:“老頭,這個人,殺不殺?”


    老鬼既然斷定司馬元不敢動手,那他就絕對不敢動手。可是這不代表自己要放過他。


    老鬼沉吟了一下,冷笑道:“這種廢物,自我懷疑嚴重,信念不堅,今日過後,他的道心會因為自我懷疑受損程度無限放大,活著也是廢了。”


    “不殺嗎?”李純有點遺憾。


    話雖如此,可司馬元畢竟是真人,殺了他,自己能少一個敵人啊。


    “他道心已毀,修道之路算是徹底廢了,這種人,殺他隻是給了他一個痛快,讓他終日活在惶恐不安和自我懷疑的折磨中,不是比殺了他更爽麽?”無極老鬼百無聊賴說道。


    李純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最折磨人的,無疑是心靈和精神上的折磨啊。老鬼不愧是陰陽界讓人聞風喪膽的家夥,這招不殺人卻誅心的手段,妙啊。


    二人談論間,司馬元也糾結得有結果了。


    沒有出乎老鬼的預料,他果然還是不敢選擇動手,一身法力盡收回體內,雙目充斥著血絲,沙啞道:“李純,是個男人就來我幽州,我必殺你!”


    他不認為自己不是李純的對手,隻是覺得,今日之事有點古怪,在這裏動手,自己很可能再次吃虧。


    如果換做是在他的主場,他自信能斬殺李純,彌補自己受損的道心,所以選擇以退為進。


    “你覺得如果在幽州就能殺我,那就大錯特錯了,我能抽你一次,就能抽你第二次,滾回你的幽州,洗幹淨臉蛋等我的巴掌。”


    李純嗤笑一聲,不置可否聳了聳肩。


    有老鬼在撐腰,對付一個司馬元,他何懼之有?就算到時候引動了司馬家的老祖,他們難道真敢當著老鬼的麵動手不成?


    有老鬼撐腰,就是這麽自信。


    “很好,到時候,我會親自迎接,讓你體會一下我司馬家的熱情。”司馬元氣急敗壞,咬牙切齒拋下威脅,怒氣衝衝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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