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胡惟庸的,隻有三個字。


    “殺無赦!”


    朱元璋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承認,是自己利用了胡黨窮途末路的處境,逼著他們起兵造反的。


    明明胡黨還有那麽多條路可以選,而他也還沒來得及動手,甚至為此差點害得老四被抓。


    他也很好奇,胡惟庸這次為何一反常態,反應如此迅速,並且敢於投機。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成王敗寇。


    把胡惟庸釘死在反賊的恥辱柱上,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殺!”


    “殺!”


    “殺!”


    從洪武門衝出來的侍衛,終於和激烈作戰的一百侍衛成功匯合。


    兩波人馬之間的反賊,盡數被殺滅,隻剩下左右包抄而來的那些人,眼見大勢已去,顧不得主人在場,該跑就跑。


    然而。


    就在他們跑到距離朱元璋百步以外時。


    早已準備多時,但怕誤傷陛下而不得不一直蟄伏的弓箭手,出動了。


    “咻咻咻——”


    漫天的雨箭落下,慘叫聲此起彼伏。


    哪怕距離遠,朱元璋依舊能夠感受到東風刮到臉上的血點子,越來越多。


    “咱已經好久沒有經曆過如此激烈的戰鬥了,沒想到這一幕不是發生在北征的戰場上,而是在咱的家門口。”


    朱元璋看向被胡家護衛保護著,邊打邊退的胡惟庸,大喝一聲。


    “胡惟庸,你以為你能逃到哪裏去?”


    此時的胡惟庸,可以說是喪家之犬,哪怕逃離洪武門,也像是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況且朱元璋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既然在洪武門前設伏,想必城門早已戒嚴。


    別說胡惟庸跑不了,連胡府和陳寧、商暠他們的家人,一個也別想逃。


    “丞相大人,我們拚了吧!”


    陳寧抽出腰間的佩劍。


    這是他拿來當佩飾用的,想著事成之後,如果有人質疑他們清君側的口號不正當,直接給對方一箭。


    每個文臣都有一個親手與敵人廝殺的夢想。


    可現在,卻成了保護自己不被敵人殺戮的武器。


    “拚?拿什麽拚?”


    胡惟庸好似遭受了打擊,一蹶不振似的,他失魂落魄的朝著朱元璋大喊一聲。


    “陛下!不是我有反心,是有人逼我的!還請陛下明鑒!”


    朱元璋眼神一閃,明知胡惟庸此言有詐,但還是忍不住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想知道,到底是誰逼著胡惟庸先下手為強的。


    這個人的目的,又是什麽?


    難道有人竟能未雨綢繆到預料他的一舉一動,牽著胡惟庸和他的鼻子走?


    “咱可不信這世上有這麽能掐會算的人。”


    因為最能掐會算的那一個,是站在他這邊的!


    還有未卜先知的乖孫。


    那也是他最堅實的後盾。


    “陛下,人至將死,其言也善,還望陛下信我這一次!”


    胡惟庸不光嘴上表達了十足的誠意,手上也沒有閑著。


    奪過一個護衛手裏的刀,直接給了陳寧心口一刀。


    “丞相大人,你……”


    陳寧不敢置信地怒視著要拿他的性命當投誠狀的胡惟庸。


    而胡惟庸則是沒有半點愧疚之情,還順手往他身上潑了一盆髒水。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剛才把刀尖對準了我,是想像李存義出賣廖永忠一樣,拿我的人頭獻給陛下,說成是我逼你造反的,好免除你的罪名是不是?”


    胡惟庸獰笑著替自己辯解。


    “陛下,都是陳寧教唆,再加上有人挑撥離間,說陛下想置我於死地,我才一時糊塗,還望陛下能夠給我一個澄清的機會!”


    朱元璋不想讓胡惟庸澄清。


    但他很想知道,挑撥離間搶占先機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所圖為何。


    最重要的是,胡惟庸口口聲聲喊冤枉,別說將來史書提一筆無頭案了,就是等會兒善後的時候,也很麻煩。


    因為他不光想清除胡黨,還要讓朝堂,永遠不會再出現第二個胡黨。


    因此,胡惟庸這個造反的名聲必然不能被洗清,倒是能讓胡惟庸說出推波助瀾的那個人,將其一網打盡,免得日後再生事端。


    “好,念在你昔日有功的份兒,咱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幾乎是朱元璋話音剛落,胡惟庸馬上阻攔那些還想與親軍侍衛拚殺的胡府護衛。


    “住手!”


    “統統住手!”


    原本打得有來有回的胡府護衛,在收刀的瞬間。


    侍衛們手裏無眼的刀劍,已經刺中了他們的要害。


    “撲嗵!”


    “撲嗵!”


    一具具屍體倒下,胡惟庸卻絲毫不予理會。


    因為在他的眼裏,別人的性命不重要,自己的死活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我來了。”


    胡惟庸踩著護衛的屍體,一溜小跑朝朱元璋衝了過來。


    不知他是有意的還是故意的,百步遠的距離,硬是摔了兩跤,這才狼狽地跑到了朱元璋的跟前。


    “陛下……”


    “你就在這裏說吧。”


    侍衛將人攔在了兩步開外。


    “這……”


    胡惟庸啞著嗓子,假咳幾聲。


    “罪臣剛才跑過來的時候受傷了……”


    胡惟庸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嗡嗡似的,再加上周圍廝殺聲還沒停,朱元璋豎起耳朵,也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


    “胡惟庸,你嗓子卡雞毛了嗎?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咱可沒耐心跟你打機鋒。”


    朱元璋還準備讓胡惟庸早死早超生呢。


    而胡惟庸,也是同樣的想法。


    但他得先接近朱元璋才行。


    “陛下,有人交給臣一封信,這封信事關重大,臣得親自交到你的手裏才行!”


    胡惟庸也不做假,直接把揣在懷裏的那張信紙拿了出來。


    “陛下請看!”


    隔著兩步遠,朱元璋視力再好,也看不到胡惟庸故意遮擋的字眼。


    他與胡惟庸四目相對,見對方毫無心虛之意,便知道這封信,確實是逼著胡惟庸不隔夜便造反的契機。


    既是如此,朱元璋還是防備著胡惟庸。


    “把信遞上來。”


    “我要親自送給陛下,現在除了陛下,我不相信任何人!”


    胡惟庸十分倔強,將那張信紙單手揉成一團,就要往嘴裏塞。


    朱元璋見狀,暗中冷笑,朝著阻攔的侍衛揮了揮手。


    “讓他上前來,咱倒要看看這信上到底寫了什麽。”


    胡惟庸見奸計得逞,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朝著朱元璋靠近。


    就在他距離朱元璋僅有半步遠,左手遞出信團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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