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改這件事,靠戴思恭隻能完成製度上的變化。


    總得有一個身份非凡,自上而下的官員,全都不敢顫動的大人物,去震懾反抗勢力。


    之前他沒有合適的人手,來幫他盯著這一攤子,但如今他有了。


    橚兒,出身皇家,身為他的孩子又精通醫術,既能宣揚皇家的恩德,還能保證對皇室忠誠,不讓其他官員摘了桃子,是不二的人選!


    “父皇,兒臣哪裏能和戴院使比呢,我隻是略懂皮毛而已。”


    朱橚嘴上一如既往的謙虛,隻是眼中自信的笑容,出賣了他心裏真正的想法。


    朱元璋見狀,直接上手拍了拍朱橚的肩膀,出言敲打。


    “咱老朱家的兒郎,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極致,橚兒,咱看好你。”


    “呀呀!”


    朱雄英抓住朱橚的手指,笑咧了嘴。


    【五叔!我也看好你!】


    隻要有五叔領頭去學醫,等他會說話,能在老朱心裏占據一席之地。


    就可以效仿偉人,搞醫改,讓大量有誌青年下鄉去基層服務了!


    朱橚原本還以為剛才侄兒衝他笑,隻是一個意外。


    此時被侄兒抓著手指,一股血脈相連的溫情湧上心頭,他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他摸了摸朱雄英光滑的臉蛋,用力地點了點頭。


    “父皇,就算是為了讓咱家人們,再也不會被人下毒,我也會好好學的!”


    “哈哈哈!不愧是咱老朱家的好兒郎!”


    朱元璋通過乖孫的心聲,隻知道老五能夠著書傳世,不知道《本草綱目》對後世的影響有多重要。


    因此,隻是鼓舞了朱橚一番,便言歸正傳。


    “臨安宮裏的宮人,還是要全部審查一遍才安全,另外,伺候各宮主子衣食的,必須警醒一些,要是誰發現有可疑之處,立即上報各宮女官,如果再出差池,追究責任,按照呂氏說的,夷三族!”


    臨安公主眨巴著懵懂的大眼睛。


    她年紀小,剛才又受到了驚嚇,記性有些不太好。


    呂娘娘說過犯錯的宮人要夷三族的話嗎?


    臨安公主看著威武霸氣,不容置疑的父皇,她也沒多想,她也不敢問。


    等到父皇抱著侄兒去內殿穿衣,她悄悄地扯了扯朱橚的袖子。


    “五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朱橚連忙扶住差點被打碎的藥碗,蹲下身,直視臨安的雙眼。


    “臨安你說,隻要五哥能辦到,一定幫你辦成。”


    “我……我想看一些介紹草藥的書籍。”


    臨安公主絞著手指,一副內疚的表情。


    “我想給英兒重新繡一個荷包,但我害怕……我要是知道什麽草藥有毒什麽沒毒就不怕了。”


    朱橚憐惜地摸了摸妹妹的腦袋瓜,表麵溫柔的他,心裏已經恨不得把乳母黃氏大卸八塊了。


    雖然他看醫書,但他骨子裏到底是流著喜好殺伐的血,因此沒敢想象,自己懸壺濟世是怎樣的場景。


    父皇突然改了主意,支持他學醫,他驚喜之餘,還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臨安妹妹的話,倒是讓他靈光一現。


    “臨安,我稍後會整理一些常見的有毒和有益的草藥,畫成冊子給你看,這樣你也不會擔心看起來枯燥,還可以和伺候你的宮人一起看,碰到不認識的請禦醫定奪即可。”


    “好呀好呀!”


    臨安公主還不能完全理解,五哥這麽做,到底能替她省多大的麻煩。


    隻知道五哥絕對不會騙她。


    “謝謝五哥!”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這時,朱棣用肩頭重重地撞了朱橚一下。


    他手裏的藥碗眼看就要砸在地上,朱棣眼疾手快地撈了起來,狡黠一笑。


    “老五,要不你出本書吧,這樣賺了錢,還能送給父皇當軍費。”


    出書?


    朱橚下意識地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過很快,他又覺得四哥這個提議不錯,隻是著書,按照他目前在醫界毫無地位的地位來說,根本沒人買。


    但把給五妹的冊子製作出來賣一賣,說不定能成。


    “四哥,我試試。”


    “快試快試,寫出來我第一個看。”


    哥倆說笑了一會兒,朱棣踮腳往內殿的方向看去,眼神難掩落寞。


    這麽長的時間,他都沒聽到大侄子喊他“四叔”,而且看五弟的模樣,救了大侄子,也沒能聽到“五叔”的呼喚。


    大侄子有危險時,他聽得一清二楚。


    危機解除,他連一個字都聽不見,這說明什麽?


    “難道我是老天爺選定的那個人,為了讓我保護大侄子,才故意讓我聽到那道聲音的?”


    這讓他不禁有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保護大侄,四叔有責!


    “那個叫夏荷的,指定不是好人,等我做完了刷子,就去揭她家瓦去。”


    朱棣著急辦正事,他從懷裏掏出一大把紅包,放到桌子上。


    “各位兄弟姐妹,父皇交待了我別的任務,我先走了。”


    他又把一個最大的紅包,塞到了春雨的手裏。


    “把它交給我侄兒,等我忙完就去看他。”


    朱棣還是有些擔心侄兒的身體健康。


    轉念想到,五弟和陳先生都在,他一個連韭菜和麥苗都分不清楚的人,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


    侄兒有父皇看著,絕對不會有危險從而呼喚自己保駕。


    走了!


    “陳先生,這段時間要麻煩您了。”


    朱橚對著殿門口站著的陳君佐行了個弟子禮。


    陳君佐連忙擺手說“不麻煩”。


    身為醫者,他已經幹到這一行最頂級的官身了,而且他老了,能為醫界做的事少得可憐。


    沒想到臨了臨了,說不定還能見證醫者在大明朝擺脫賤業的未來。


    他不怕麻煩!


    “殿下想製定小冊子,老夫可以提供一個思路……”


    不是師徒卻勝似師徒的兩人,旁若無人的暢談起來。


    在內殿穿衣服的朱雄英,並不知道因為他中毒,改變了許多人的人生軌跡。


    穿好衣服,他打了個哈欠。


    明明睡了很久,此時藥勁兒上來了,又困又餓。


    【喝完奶趕緊睡,把身體養好,可惜了,收不到紅包了,但收了一堆見麵禮也發財了。】


    “呀呀!”


    朱雄英對著常氏伸出手去。


    朱元璋對於這個財迷又心大的乖孫也是無語了。


    他把人交到常氏的手裏:“兒媳,你宮中任命誰當女官的事,自己做主,宮裏沒合適的人,從常府或是藍府找都行,隻要能夠頂事就行。”


    常氏看了眼馬皇後,見婆母點頭,她這才笑著答應。


    “兒臣等喂完英兒就給家裏傳話問問。”


    從常府和藍府出來的家奴,絕對不會被別人收買。


    但她們也隻會效忠於常氏而不是皇室,為此,常氏帶的兩個貼身奴婢,並沒有官身也沒實權,隻是拿大宮女的俸祿罷了。


    她這次可以讓母親認真選兩個年紀大些,做事有經驗又穩妥的婆子來。


    不多時。


    呂氏建議後頒布的新宮規,以及陛下認為呂氏建議太狠毒,予以修改了一部分,並罰了呂氏禁足半年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城。


    也傳到了胡惟庸的耳中。


    “啪!”


    胡惟庸氣得摔碎了一套珍藏許久,價值數千兩的宋窯宮瓷。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幸好她還知道把自己摘幹淨,不然她現在就不是呆在宮裏禁足,而是腦袋掛在午門示眾了!”


    也不知道呂本那個擅長左右逢源的家夥,怎麽生出這樣一個草包,除了長的好看一些在後宮有競爭力,沒有半點作用!


    “老爺,太子殿下這兩日就要回宮了,不給呂側妃解禁的話,那常氏還不趁機把握住整個東宮?聽說陛下還允許她從常府擇人入宮當女官,許多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拿著重禮去了常府拜年呢。”


    這會兒再往東宮送新人,萬一朱雄英摔著碰著,隻怕死得更慘。


    胡惟庸氣得又砸了一套茶杯。


    “本來我還留了一招,是想助呂本調回京城的,如今,隻能先拿來解救他女兒了。”


    一群武夫想和他鬥?


    門兒也沒有!


    遲早全被他降服,收於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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