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納悶和好奇著,黑臉工頭突然表情凝重地自語了句:沒想到他們會這時候來,真是耽誤時機。


    難道黑臉工頭認識他們,是工地上的人正要開口詢問,突然瞧見山下的那些車,車門打了開,下來很多穿著奇裝異服的年輕人,手裏還拿著棍棒之類,其中一個特征十分明顯,朝山上抬臉的瞬間,我立馬就認了出來昨天騷擾我和妹妹的那個長發男子。


    心裏一驚,同時也明白了剛才黑臉工頭那句話的意思。


    我轉向黑臉工頭,憂心起來:是昨天的那個長頭帶人過來了,看架勢是找你算賬的,真是對不起,讓你攤上禍事了。


    黑臉工頭忙搖搖頭:可別這麽說,他那種人就該打,就算不是你們,換成其他人被欺侮,我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還是先將你父母的遺體抬到山溝那邊,至於下麵那些人,待會上來了我自會解決。


    頭,下麵可有四五十人呢要不我從山後邊繞過去,回工地喊人吧那個四川小夥子頗為擔心地提醒了句。


    別浪費時間了,還是先做手頭上的事情,趕緊往上爬吧,前邊不遠就是山溝了。黑臉工頭拒絕了手下工人的建議,抱著裹有我父親遺體的席子,大步邁進了雜草叢中。


    見他如此,那些年輕的工人小夥子也不好再說什麽,跟了上去,我和妹妹也相互攙扶著走進了莽莽榛榛的草叢荊棘中。


    秋季的草葉和藤莖非常幹硬,雖然穿著長褲,但是腳腕還是被割出了很多口子,密集的小血珠滲了出來,沾上一些沒有揮發幹淨的露水,陣陣刺痛,讓我和妹妹忍不住用手去撓。


    我和妹妹還能用手抓兩下緩解疼痛,但是黑臉工頭和他幾個手下工人可就騰不出手來了,隻能時不時稍作停留,用一隻腳搓搓痛癢難忍的另一隻腳腕。


    再看算命老頭,他倒是很淡定,腳下步履走得很矯健,也不伸手撓腳踝,仔細盯了一會才驚訝地明白,原來那些鋒利的草葉藤莖根本劃傷不到他,都被他靈巧地踩在了腳底下,不由得心生感歎,覺得他是世外高人,心裏也有了些安慰,待會下麵那些人毆打黑臉工頭的時候,他若能搭把手的話,說不定可以化險為夷。


    艱難地爬了一會,終於熬過了亂草叢這一段,來到了山溝下邊緣,接下來隻要走進溝裏,向上爬行到達頂端就行了,雖然溝壑裏亂石遍地,而且相當的陡峭,不過和被草葉藤莖的毛刺割傷比起來,也算是舒服的了,一行人就這樣踩著礫石,小心翼翼地朝上爬去。


    大個子,你倒是跑得挺快啊


    我們剛到達縱向山溝的頂端,後麵就傳來長發男子的喊叫聲,忙回頭瞅去,發現他已經帶著四五十個街頭混混追了上來,正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這些混混們與昨天的很不一樣,各個精壯並且麵無表情,看得出來是有拳腳功夫,並經常打架鬥毆的那種,不由得替黑臉工頭和他的六個手下工人捏了把汗,真打起來肯定吃不消。


    吃驚的空當,長發男子就已經帶著人來到麵前,距離我們隻有十來米,指了指胸前綁著繃帶的手臂,對黑臉工頭叫囂道:傻大個,你昨天把我的手臂打折了,今天我要將你的四肢全打折


    黑臉工頭沒有被嚇住,橫抱著我父親的屍體,瞥了眼長發男子:可以啊,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兄弟們,給我上先把那個大高個打趴下長發男子說著朝旁邊的打手們揚了揚手。那些人掄起棍棒氣勢洶洶地朝我們這邊奔來,看來不打算手下留情。慢著黑臉工頭突然大叫一聲,喝住了那些蜂擁而上的打手,然後轉臉對長發男子道,打架可以,不過也要等我把逝者葬起來再動手吧,人死為大,你應該明白


    第四百四十五章遷墳(六)


    眼看著一場惡鬥在所難免,黑臉工頭將手裏的屍體輕輕地放到一塊岩石上,對我們姐妹囑咐道:呆在這裏不要亂動,免得他們對你們下手。說完迎著那些打手跳了過去。


    那些打手們一窩而上,揮舞著棍棒照著黑臉工頭就砸,下的都是死手,看來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又覺得身後有靠山,根本不在乎會不會出人命。


    黑臉工頭彈起一腳,將最前麵的一個打手踹飛之後,向旁邊退去,避免被包圍,打算一個一個對付,但這些打手似乎很明白他的意圖,並沒有簡單地追上去,而是從側麵包抄,一起朝黑臉工頭靠近。


    剛才被踹倒的那個打手,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來,又拿著棍子跑過去,不過並沒有貿然攻擊,而是和圍在黑臉工頭四周的那些同夥合在一起,逐漸縮小包圍圈。


    很顯然,這些打手都是專門訓練過的,不僅有功夫還有腦子,這樣一來黑臉工頭就麻煩了,一個人要對付這麽多,基本上沒了勝算。


    我的擔憂很快就上演了,一圈的棍棒同時朝黑臉工頭身上砸去,比雨點還密集,雖然他用胳膊和後背擋住了很多,並且左右開弓踹倒了好幾個打手,但還是被砸中了幾下,頓時頭破血流,人踉蹌了幾步,差點被溝裏的岩石絆倒。


    見自己的頭頭情況危急,我身邊的幾個小夥子,忙放下屍體,將白篷布蓋在上麵後,大喊著衝了過去。看得出來,雖然黑臉工頭對他們很嚴厲,經常訓斥他們,但是並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把他當大哥看待的。


    雖然有一腔熱情,但是看得出來他們幾個比起那些打手,不論能力還是智力都差了一大截,六個小夥子被兩個打手接連的擺腿就給放到了,痛得爬不起來。


    不過他們這麽一攻擊,讓打手們分了神,給了黑臉工頭喘息的機會。


    他直起身來,擦了把流到臉上的血,眼中露出凶光,瞪視著這些對自己工人動手的打手們,似乎要吃了他們。


    那些打手們被黑臉工頭的凶光震懾了下,不由得將腳尖向後挪了挪,把手裏的棍棒攥得更緊了,不過並沒有因此後退,而是繼續掄起棍棒朝他砸去。


    這種打鬥和我們姐妹在電影中見到的那些完全不同,沒有什麽優美拉風的架子、你來我往的套路,就是裸的打鬥,招招到肉,簡潔、直接而且血腥,隻要能將人打趴下,怎麽有效怎麽來。


    黑臉工頭用手臂擋住了一根棍子後,胳膊一環將棍子纏緊,從打手那奪了過去,不過也付出了腦袋和肩膀又被砸了幾下的代價。


    有了武器後打鬥的局麵稍稍出現了一點轉移,他不再處處被動挨打,而是能用棍子擋住輪番密集的進攻,不過還是很吃力,並不能完全扭轉並反擊。


    此時那幾個小夥子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找到了一種進攻的方法,撿起地上的碎石塊,朝圍攻他們頭頭的那些打手不停砸去。


    那些打手們沒料到背後遭襲,紛紛用一隻手護住後腦勺,扭頭察看,發現是他們幾個後,剛才那兩個把他們放到的打手從圍攻黑臉工頭中退出來,躲閃著石塊朝他們幾個快步跳去,舉起手裏的棍子,啪啪啪地照著他們身上猛烈砸去。


    快住手住手黑聯工頭見自己的工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在地上不停翻滾,氣地大聲嗬斥起來,但是沒有用,那些打手根本不理會他,將六個小夥子打得不省人事還不停歇。


    我見這樣下去他們就要沒命了,忙從地上摸了石頭,狠狠地朝那兩個打手砸去。情急之下想不到瞄得很準,砸在了其中一個打手頭上,讓他的腦袋掛了彩。


    那打手痛叫一聲後,用手捂著頭轉過身,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隨即舉著手裏的棍子要爬過來打我,但是腳突然被啞巴小夥子死死地抱住,掙紮了兩下沒有掙脫。


    他怒火焚燒,蹲下身子抓著啞巴下夥子的手腕,將他的胳膊反扭,拉直後然後用腳狠狠踹去。


    哢


    清脆的響聲傳來,啞巴小夥子的的胳膊肘被踹斷了,人直接疼得昏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後我愣了下,隨即彎腰撿起石頭不停地投擲過去,嘴裏大罵起來:滾開快滾開你們這群暴徒


    手裏的石頭沒有一塊砸中朝我奔過來的打手,而他已然來到我麵前,掄起了棍子照著撿石頭的我砸了下來。


    我嚇得趕緊用雙手護住頭,等待著凶猛的一擊到來,砰的一聲後,頭上和手上並沒有任何疼痛,好奇地抬眼一瞅,華露正舉著一塊石頭,而那個打手則倒在了地上,頭已經砸開了花,不由得大舒一口氣。


    見地上的打手掙紮著又要站起來,華露舉起石頭又是一下,他徹底昏了過去,隻是昏了過去,我們是學醫的,華露並沒有下死手砸他的後腦勺。


    另一個正在毆打六個小夥子的打手,看到了自己同夥被我們砸昏,忙舉著棍子奔過來,我和妹妹趕緊撿起石頭迎麵砸他,誰知他隻是護住了頭,其他的部位根本不管,就像覺察不到疼痛似的,任由石頭打在胸膛上、肚子上、大腿上


    他的棍子已經毫不留情地傾斜著砸了下來,看來是打算以一捎二,將我們姐妹倆同時打倒。棍子呼呼著飛掠而下,速度驚人,我和妹妹根本沒有機會躲閃,隻能眼睜睜看著它朝我們腦門襲來。


    幸運的,砸下來的棍子在距離我的額頭隻有幾毫米空中驟然停住,帶過來的風將我的發梢都吹了起來。


    我十分好奇地轉動眼珠,看到棍子被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停在了半空中,而那打手不管怎麽使勁,就是不能將棍子從冒出來的那隻手裏抽離,隻能一臉驚慌地瞅著旁邊。


    我向後退了一步,距離額前的棍子遠一些後,把頭扭了過去,看到出手搭救我和妹妹的不是別人,是算命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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