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鯉伴也感覺肚子餓了。


    鯉伴的媽媽忙去廚房做飯。


    鯉伴問爸爸:“你們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晚?”


    爸爸說:“說來真是奇怪,我和你母親回來的時候,經過一個棉花地。這時候棉花地裏傳來貓叫的聲音,叫得很淒厲。你母親以為誰家的貓被棉花地裏的夾子夾到了,要進棉花地裏看。我覺得事情不太正常,勸你母親別去。你母親不聽。我也隻好跟著進去了。進去之後,沒看見貓。我們就要出來。可是我們在棉花地裏走啊走,走啊走,走了好久都沒走出那片棉花地。明明隻有一畝左右的棉花地,我們就是找不到邊界。”


    鯉伴知道,這是那些狸貓設的陷阱,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他們回家,讓樓上的狐仙和花瓶女人孤立無援。


    “那你們最後怎麽出來的呢?”鯉伴問。


    爸爸說:“我們走了好久,後來聽到不遠處有人的腳步聲,心想應該是這裏的人,就大聲呼喊。那人果然是熟人,他聽到了我們的聲音,就進棉花地來找我們。我們見他來了,還以為得救了,沒想到他帶著我們走了好久也沒走出去。他說明明剛才是從這裏走進來的,怎麽就走不出去呢?我們三個人都困在棉花地裏了。等了好久,我們終於又聽到有人路過的腳步聲。這次我們學乖了,叫那人不要進棉花地,讓他去附近菜地裏拔了一根做瓜架的竹竿子,然後伸到棉花地裏來,讓我們抓住。他用竹竿子牽著我們走,這下才從棉花地裏走了出來。可把我們折騰壞了!”


    師傅說:“人沒事就好。”


    鯉伴心裏也連連感謝那些狸貓沒有傷害爸爸媽媽,已然忘記他們剛才囂張跋扈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媽媽做好了飯菜,四個人便開始吃飯。


    爸爸邀請師傅喝酒,拿了酒瓶來,發現酒瓶已經空了。


    鯉伴假裝不知。


    師傅則說:“不喝酒,不喝酒,喝酒容易誤事。”


    吃完飯,鯉伴的爸爸又留他住宿。此時回縣城去已是不可能,師傅毫不客氣地答應了。這倒是師傅的本性。在皮影戲院的時候,他連招呼都不打就一個人跑到山上砍檵木樹去了,撇下鯉伴和明尼不顧。這次來桃源,顯然他也沒有考慮今晚回得去還是回不去。


    鯉伴家的房子多,收拾幾間房來留客住不是什麽問題。


    鯉伴的媽媽去收拾房間。


    鯉伴的爸爸便和師傅談天說地,很是投機。


    他們倆聊了大概半炷香的時間,樓上有了狐仙走動的腳步聲。鯉伴打斷他們,說:“我去樓上跟狐仙說說,他不知道您會來。”


    師傅點點頭。


    鯉伴上了樓,見狐仙走路還是有點趔趔趄趄。要是在平時,他在樓上走路,樓下並不會聽到。應該是酒意未消,狐仙的步子比平時重了些。


    “白先生。”鯉伴對狐仙打招呼。


    狐仙愣了一下,問:“你怎麽知道我姓白?”


    鯉伴說:“我聽到映荷的媽媽這麽喊你。”


    “映荷的媽媽?那個總是穿一雙人字拖的女人?”狐仙問。


    “是的。”


    “可是我以前跟她沒有過交情,她怎麽知道我的姓氏的?”


    “我不清楚她是怎麽知道的。”


    “她什麽時候喊過我?”


    “就是剛才不久。”


    “剛才不久?”


    鯉伴便將狸貓變化的官兵來這裏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鯉伴講述的時候,花瓶裏的女人睜開了眼,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那迷迷糊糊的模樣比她往日裏精神時還要好看。


    “看來初九已經發現我們的計劃了。以後不會再有安寧日子了。”狐仙來回踱步。


    “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喝酒的。謝謝你。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花瓶女人說。


    “要謝就謝演皮影戲的師傅吧。他現在還在樓下等著。”鯉伴說。


    接著,鯉伴又將他和明尼找師傅做傀儡的事情說給狐仙和花瓶女人聽了。


    花瓶女人感激地說:“真是讓你費心了!你讓他上來吧。”


    狐仙伸手示意鯉伴先別下樓,說:“雷家二小姐的名字我以前聽說過,她的操控術確實細膩逼真。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做好了傀儡,還需要一個人專門來操控呢?”


    花瓶女人微微一笑,說:“人家既然來了,好歹見個麵說說話。成不成再說。鯉伴,你去請他上來。”


    鯉伴原以為狐仙可以操控傀儡,讓樹枕行走自由。現在看來,狐仙並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忍不住有些灰心喪氣。


    花瓶女人看出鯉伴的情緒低落,安慰說:“如果傀儡好用的話,至少比花瓶要好。我整天擔心花瓶碰裂或者碰碎。操控的事情再想辦法。”


    鯉伴心想,但願你會滿意師傅做的傀儡,這樣的話,或許就不那麽期望奪取我媽媽的身體。


    下了樓,師傅帶著傀儡跟著鯉伴回到樓上。


    師傅見到花瓶女人,恭恭敬敬地作了一個揖,客客氣氣地說:“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先前冒失闖上了樓,沒跟您打招呼,還請諒解!”


    鯉伴驚訝不已。師傅的態度謙卑得像換了一個人。


    花瓶女人笑了笑,說:“哪裏的話,師傅先前救了我一命,現在又為我做‘衣裳’,怎麽能說請諒解?”


    師傅輕聲說:“您是何等尊貴的身份,不怪罪我就感激不盡了。”


    鯉伴聽得懵裏懵懂。


    師傅將粗劣的傀儡展現在花瓶女人眼前,說:“您看看這個尺寸是否滿意,要改的地方告訴我,我必定好好完成。”


    花瓶女人問狐仙:“我的畫像還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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