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惹眼了。”


    黎啟寒冷聲道。


    “調查需要低調。”


    夏禮禮低頭一看,尋思自己這一身挺白色樸素的呀。


    “那我回去換一身?”


    她想明白了,下次還不如偽裝成服務生,畢竟打工人才是她的底色。


    剛轉身要走,身後傳來車門解鎖的輕響。


    黎啟寒叫住她:“上車。”


    夏禮禮正嘀咕著這人脾氣真是難以捉摸,又聽見他又補了一句:“要卑職給你拉車門嗎?”


    他頓了頓,語氣微妙,“小夏總?”


    最後三個字咬字很重,夏禮禮聽出來幾分陰陽怪氣的意味。


    夏禮禮怎麽覺得顧指揮安排自己成為黎啟寒上司後,這人不僅一如既往凶巴巴,還陰陽怪氣起來了呢。


    “......”


    她氣呼呼地上了車。


    碧天度假山莊離市區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一路上,車內的氣氛頗為沉悶。


    夏禮禮離黎啟寒遠遠的,兩人之間的距離寬得能再坐一個人了。


    等車駛上了平穩路段,等紅燈時,黎啟寒忽然靠近了夏禮禮,隨後在她腿邊俯下身,冷冽的氣息讓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夏禮禮一怔,黎啟寒已俯身打開後座下麵的暗格。


    他修長的手指從暗格中取出一枚珍珠耳夾,銀質卡扣在車廂頂燈下泛著微光。


    “別動。”


    他低沉的嗓音擦過夏禮禮耳廓。


    微涼的指尖捏住她耳垂,冷不丁的觸感讓夏禮禮睫毛輕顫。


    耳夾是特殊通訊設備,佩戴需要技巧才能保證正常使用。


    珍珠墜在耳際搖晃,黎啟寒給夏禮禮戴好後,眉頭皺的更緊了。


    似乎更加惹眼了。


    見夏禮禮一臉疑惑。


    黎啟寒解釋:“這是藍牙耳機。”


    他收回手的速度快得像在躲避什麽。


    又一串珍珠項鏈出現他掌心,瑩潤光澤映著掌紋。“通訊器。”


    他喉結微動,“自己戴。”


    夏禮禮接過時,珍珠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可後頸的卡扣像在捉弄人,怎麽也對不準。


    她咬著唇,雪白後頸漸漸泛起薄紅。


    最後不得已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


    車前排。


    “羅小哥,等會兒停車了,你能幫我扣一下項鏈卡扣麽?”


    夏禮禮舍近求遠。


    但小羅不懂夏禮禮的舍近求遠:“黎隊,恕在下直言,您作為小夏總的下屬,這眼力見可不行啊。”


    他指尖輕敲方向盤,臉上笑嘻嘻。


    夏禮禮手一僵,暗暗道小羅盡添亂。


    空氣驟然凝固。


    此時黎啟寒突然傾身,溫熱的呼吸掃過她後頸。


    “麻煩。”


    黎啟寒淡淡吐出兩個字,伸出手。


    指節擦過肌膚的刹那,珍珠項鏈“哢嗒“扣緊,夏禮禮的心弦也跟著繃緊了幾分。


    兩人同時後撤,珍珠貼著她鎖骨發燙,他指腹殘留的溫度灼燒著後頸。


    車廂裏安靜得能聽見彼此錯落的呼吸,窗外霓虹在玻璃上投下流動的光影。


    直到碧天山莊的鎏金大門映入眼簾,這場煎熬才被打破。


    黎啟寒邁出車門,黑色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在夜色中劃出淩厲的弧度。


    他轉身,修長的手指搭在車門頂端,金屬袖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挽著我。”他微微躬身,伸手的姿勢修長紳士。


    夏禮禮虛虛搭上他的臂彎。


    熨燙妥帖的西裝麵料下,肌肉的硬度透過布料傳來。


    碧天山莊宴會廳。


    大廳之中,穹頂灑下碎金般的光暈,正中央那架斯坦威三角鋼琴泛著烏木光澤。


    夏禮禮覺得這琴鍵彈一下聽到的不是音樂聲,是錢袋子晃動的聲音。


    這時,她的珍珠耳夾傳來小羅的聲音。


    “通訊測試,1,2,3。”


    “麥克風測試,收到請回複。”


    夏禮禮不自覺地收緊手指,小聲道:“收到。”


    第一次像影視劇裏那樣當臥底,緊張又刺激。


    黎啟寒突然屈起手臂,將她虛浮的手掌牢牢扣住。


    溫熱透過手套傳來,她聽見耳邊落下三個字:“別露怯。”


    他附在她耳旁道:“今天這場音樂會的輪班服務人員,和你哥哥那天來碧天山莊調音時的服務人員是同一班。”


    “名單上沒有多大出入。”


    “你注意留心這些服務人員。”


    ——“好。”


    夏禮禮點點頭,被黎啟寒幾句話帶進來狀態。


    音樂會還未開場,客人們三三兩兩端著酒聊天。


    黎啟寒以看婚禮場地為由,讓服務生帶著自己熟悉碧水山莊。


    他手上戴的那塊百達翡麗很有說服力,服務生十分殷勤地帶他熟悉場地。


    夏禮禮則是在自助甜品上拿了一塊馬卡龍,觀察來來往往的服務生。


    她的身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幾位貴婦打扮的人時不時看她。


    夏禮禮注意到一個和自己對視過的服務生,在兩分鍾之後,被一位穿高跟鞋的女士踩到了腳,還撞了一下。


    這位服務生一下子沒拿穩手上的托盤,一托盤的酒杯全部都打翻到地上碎了一地。


    他自己還踩到地上的酒水摔了一跤,手還被玻璃片劃出幾道口子。


    這出意外引起不小的動靜,倒黴的服務生被領班訓斥了一頓,帶了下去。


    夏禮禮皺眉,自己和這服務生剛剛對視的時候,並沒有觸發幻覺。


    回想起自己之前觸發幻覺時,那些當事人的不幸遭遇:出車禍、前程被毀、孩子被換……


    夏禮禮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雙眼睛能看到別人遭遇不幸的畫麵,得是身體上嚴重受傷或者瀕臨死亡危及性命這種程度。


    影響程度很小的倒黴事件不會觸發幻覺。


    能觸發她眼睛幻覺的都是超級倒黴蛋。


    夏禮禮的目光在會場內來回逡巡,卻始終沒能從那些穿著製服的酒店人員中發現任何異常。


    隨著音樂會的開場提示響起,她不得不跟著黎啟寒回到座位。


    落座時,她的指尖無意識地絞著節目單,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黎啟寒側目瞥了她一眼,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見她長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失落的陰影。


    “撲空對我們這行來說是常態。”


    他突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要淹沒在漸起的樂聲中。


    夏禮禮微微一怔,轉頭看他。


    黎啟寒的側臉在舞台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鋒利,可他的語氣卻比平時柔和了幾分:“你得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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