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戒指!


    夏雙娜捏住那朵寶石小花,瘋狂地把細小的戒圈往自己中指上套,她記得那個小姑娘曾經就把戒指戴在中指上。


    九歲小女孩的手指自然比她的手指纖細的多。


    她將自己的手指拉扯得又紅又腫,忍著十指連心的疼痛,都沒有能把那迷你的黃金圈栓在自己的指頭上。


    可此刻,她隻有一個念想,她要戴上這枚戒指!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灰姑娘那愚蠢至極的繼姐,不惜割掉自己的大腳趾,讓自己的腳掌鮮血直流,也要穿上那雙不屬於自己的水晶鞋,冒充公主嫁給王子。


    最後,她終於放棄了,倚靠著牆一下一下敲著寶石花瓣玩,故作鎮靜,掩蓋著不斷從心中湧出的失落和沮喪。


    這是娜娜的戒指,不是她的戒指。


    現在想想,方才她朝圖坦卡蒙說的那一番話其實不全是欺騙,也有一部分是發自內心。


    她說。


    阿瑪爾那是一座極為迷人的都城,是太陽神最慷慨的恩賜,我很愛它,也很想念它。


    是的。


    她愛阿瑪爾那。


    她也好想念阿瑪爾那。


    還有阿吞大神廟,以及那片隻存在於夢境裏的藍色矢車菊花海。


    她對它們有種天生的親近感和熟悉感,刻進了骨血裏,縱使時光流逝,歲月荏苒都不會改變。


    可這樣深沉而眷戀的感情又是從何而來呢……


    仿佛她的腳曾經踏過這裏的每一片土地,她的眼睛曾經丈量這裏每一棟房屋。


    所以她才會愛著阿瑪爾那,思念著阿瑪爾那。


    可為什麽,她什麽都想不起來。


    就像是狂歡後的宿醉,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縱使過往如何快意灑脫,待悠悠醒轉後,所有的繁華早已落了幕,獨留一腔悲傷和悵惘。


    人生十七載,恍然如大夢。


    她用力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總覺得有些零碎的片段一直在她的腦海深處碰撞著,猶如一隻被枷鎖捆縛住的小獸,無論怎樣掙紮都擺脫不了封鎖,無論她怎樣努力都回憶不起來絲毫。


    夏雙娜突然就很想落淚,似乎遺失了什麽她曾經視如生命的珍寶,從雲間墜入深淵。


    記憶就像是倒在掌心裏的水,越想抓住就握的越緊,可握的越緊就越留不住,終究還是從指縫裏一滴滴流淌走了。


    -


    奧皮特暴動的餘波斷斷續續延續了快一周。


    接下來半個月,圖坦卡蒙非常忙。


    大多時候人都不在底比斯,就算在底比斯,也一直在卡納爾克神廟的行宮處理政務。


    就算在王宮的時候,也沒有再到東苑就寢,而是下榻在荷魯斯宮,寢宮旁臨時建了一間寬敞的辦公室,便於他隨時接見大臣。


    東苑是他和娜娜兩個人的愛巢,他不想讓無關的人踏入。


    十七年無情無欲的夏雙娜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麽叫做思念,什麽叫做望眼欲穿。


    思念就像是一把鍋鏟,把她的心放在滾燙的鐵板上正反兩麵烙來烙去。


    她突然就明白了古代後宮裏那些妃子,每日都是以什麽樣的心情,盼望著君王駕臨。


    兩人再次相見,已是半個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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