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騎虎難下,而繼續進行著複辟大業,聽著多麽可笑?


    的確啊!一旦掌握了權勢除了攀得更高,有幾個人能真正地返璞歸真?


    奕王不正是如此?已經攀附著似真似假的神國軌跡這麽多年,要放下?那得有多難?


    更何況他身邊的人多年來,都依著神國必將重返的信念活著,不顧一切地滲入各國的前朝後宮,貌似從未真正出現的男人,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句話,便能有前仆後繼的人,不顧一切地為他完成使命。


    他這些年不是過足了神皇的癮了?怎麽看到戲秘盒,反而怕了?怕身上那一絲微薄的神國血脈,會令他被封禁在戲秘盒裏?


    是了!所有神國史籍上,都沒有記載過如何離開的戲秘盒,他能不怕?如若不是恰巧被杜琅知曉,指不定娧丫頭至今仍被關在裏頭啊!


    沒抓著天諭裏的顏氏女,他自然也沒了一心人,何況他的喜好...還能有一心能帶著他離開嗎


    哈!如若梁王與他同被圈禁在同一個秘盒裏,或許能成為對方的一心想離開的人...雖然無法親眼目睹慘況,興許也是個不錯的結果啊!


    有什麽比讓那人一心追求的人、事、物,消失在眼前,更令人追悔莫及?


    失去不可怕,因為失去後,能憑借雙手再掙回來的成果,才能更非凡與彌足珍貴,為複仇手刃兩王,母後也無法再度複生,逞這一時之快,還得賠上兩國邦誼,四國和平,這也不是父皇願意看到的結果。


    此時他終於懂得,顏娧自小與他們不斷提醒的……放下


    在報仇這件事上,娧丫頭完全說服了他們兄弟。


    因為身居高位,享盡了人間榮華,本就必須能忍人所不能忍,成為了人上人,自然得容下心中一切不平事,無法以一般人的心思去看待身邊之事。


    完美的複仇並非親手痛殺,圖一時痛快,如何祭奠無故受牽連的所愛之人?徒勞無功,對那些為權勢,泯滅人性去汲汲營營之人,才是最大的懲戒。


    父皇仍將此事的決定權交到他手上,想必也是冒了極大風險,他能辜負父皇的一片苦心嗎?皇祖母年事已高,仍為北雍的平和而坐鎮後宮,他能讓皇祖母不得安歇嗎?


    思及此,黎承已笑得猶若大仇已報的欣慰,為四國和平,這一切不平他忍了,隻願能親眼見到,奕王竭盡心力的數十年謀劃終成泡影。


    聽得承昀對盒裏的描述,當初就已決定,叫這些人嚐嚐什麽叫自食惡果,不能手刃兩王祭奠母親,能在有生之年裏,看著他們落入永無止境的帝王夢裏,興許也是不錯的懲罰啊!


    黎承的問題,奕王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太清楚他手裏的東西有什麽作用,深怕一個開口真被拉進了戲秘盒,此時此刻再否認他神國傳人的身份,是不是太遲了些?


    見奕王遲遲沒有應答,黎承不怒反笑,凝望麵前已過知命之年的男人,那眼底閃爍的逃避,令他頓時雄姿滅了三分氣勢,著實令人發笑啊!


    “我在此地等候王爺多時,就等著王爺的選擇。”


    “什麽選擇?”奕王緊張得不自主揣緊了手上的韁繩,使得馬兒始終不安穩地跺腳撒氣著,麵對手握玄鐵的黎承,身邊沒了能夠依仗的侍從,他的確落了幾分下風。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過往的盤算全暴露了,他也不害怕,眼前的傻小子有什麽證據證實一切都是他的謀劃?


    就算證據確鑿,東越奕王的身份擺在那兒,他有那個膽子取他的性命嗎?


    因此,奕王眸光裏盡是自傲之色,不禁揚起一抹輕蔑的淺笑。


    “敢問王爺方才率眾越過了東越國界,打算上哪兒去呢?”黎承將他的輕蔑視而不見,明知故問地淡淡說道,“按著四國明律冀州地界各國親王不得擅入幹政!還是王爺要傳達新皇禦令?”


    既然下定決心要惡心奕王,當然不能忘記特地提醒新皇二字。


    “承郡王不也是四國親王?”奕王不悅地凝眉回望眼前男子,如若他是抱著複仇的心態而來,眼下的表現也未免太過冷靜,反倒令他好奇究竟要作甚?


    “我早已身歸黎家?如今不過是黎家家主,皇家血脈什麽的都與我無關啊!”黎承垂眸而笑,笑得奕王不安的心思更加忐忑,“王爺難道忘了,我如何回歸的黎家?”


    年幼時接二連三的毒殺、追殺、刺殺、謀殺,真要忘記當真為難了自己,雍德帝保不住兩個嫡子,更是四國茶餘飯後的談資,始作俑者的奕王豈會不知?


    他有多慶幸能遇上顏娧還活下來,讓他有機會引領眼前的男人,一步步自行踏入戲秘盒。


    奕王:……


    什麽話都不敢講的奕王,隻得整了整紊亂的雲袖,這種被掐著頸項的感覺一點也不好過,隻得清了清嗓子,緩緩地奉承說道:“黎家主年少有為,犬子難以望其項背啊!”


    “王爺客氣了,不過搬空了外祖父家底,哪有什麽有為不有為?”黎承再次把玩著戲秘盒,頃刻間已經來到奕王麵前,繼續方才的問題,“王爺究竟所謂何事,非得親自離開東越?雖然不過數百城奕軍,似乎也是不符四國戒律啊!”


    “隻不過為了一點私事,身為男人該去討回來的私事。”他能說嗎?另一頭梁王也是帶了數百府兵啊!雖然沒能成功抓住顏氏女,也算違逆了四國法度,如若他能在此地攔阻他,想必也是知道暮春城那頭的事兒……


    “真是辛苦王爺了,不過堯世子車架上的姑娘,似乎不是您要找的顏氏女,隻是皇祖母的舊友,在臨終前托付皇祖母照應的孤女,難不成她得罪了您什麽?。”黎承佯裝凝起墨眉,不解地問道,“皇祖母年下時家宴作主將她許給了白世子,王爺莫不是要去找我皇祖母討要說法?”


    “當真?”奕王也跟著吃驚地揚眉,訝然問道,“難不成我追錯了車駕?”


    不管他是否知曉真相,現在的奕王隻想趕緊離開浮華一線,看著黎承手裏的戲秘盒,心裏滿是說不出的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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