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王支了個懂得運用取魂針侍婢來到他身邊,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眼底惋惜一閃而過,眸光陰冷地掃過昏睡在樂稚懷中的女子,虛弱無力的纖瘦長指滑過失了英氣神韻的臉龐,悵然說道:“可惜了這麽好的表妹。”


    “家主打算?”樂稚勾了抹冷笑。


    對這一顆芳心懸在相澤身上的大姑娘,她的確是瞧不起。


    下了取魂針之人,待針上藥性全然深入腦中,還什麽將來可言?


    再美再有靈性之人,半年後也不過是行屍走肉。


    “我醉了,將她安置到偏院,給祖母送個信。”相澤語不相幹,雲淡風輕地將話交待了。


    “是。”樂稚怎麽說也跟了他十幾年,該做什麽清楚得很。


    奕王當初將她送來,正是要滿足他所有需求,未料一場降蟲降低了需求,叫她能夠安穩的當個侍婢。


    安然活命已是難事,哪還有氣力去想安然喘息以外之事?


    不知僅剩半年短暫清醒期的相大姑娘,信不信得了心心念念的表哥能夠完整擁有她?光想樂稚便覺著有意思。


    抱起相芙來到偏院床榻,褪去了所有該褪的衣物,營造出了雲雨後的淩亂床榻與放蕩後的迷亂氣息。


    待布局完成,樂稚眼底漾著鄙視,勾著冷笑,帶上門扉送口信去。


    藏匿在偏院房簷的夕陽餘暉裏,顏娧冷冷看著院內所發生的一切。


    從未覺著人性本惡無可救藥,在相澤身上算見識了一番,什麽叫恩將仇報,什麽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連自家表妹也能狠下心用上取魂針,於他還有什麽事兒能夠於心不忍?


    果然,心壞了,救命之恩也無法改變為惡的念想。


    落坐在相芙床榻旁,看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傻姑娘昏迷不醒,心裏終究沒能狠下見死不救的心來。


    白玉般纖長葇荑輕輕碰觸相芙失去血色而蒼白的下頜,催動內息逼出百會穴上的取魂針。


    慶幸山上的便宜父母早將取魂針解法教予她,否則這一命真難救了。


    相芙銀針離體而迅速轉醒,迷茫雙眼一時找不著焦距,重重擰了眉峰數次才稍稍看清麵前何人。


    撐著暈呼呼的腦瓜子坐起身子,忽地覺著襟口一涼而下意識地迅速抓住薄被,匪夷所思地抬眼瞪視問道:“怎麽是你?”


    聽過被男子怎麽著,怎麽她竟是被女性怎麽著?


    初夏晚霞暈黃餘暉透入花窗,說明著她失去意識的時間並不長,怎麽醒來竟會是這般情景?


    “要不,不救了?”銀針在掌心輕敲把玩,顏娧眸光清冷疏離,唇際那抹不知深意的淺笑叫人頭皮發麻。


    相芙:……


    她這種性子到底有幾個人惹得起?


    看著數寸長的銀針在她掌心反複輕轉,本該暑意炙人的初夏也染上了一陣透骨寒意,頓時領悟發生了何事而心灰意冷,啞然問道:


    “表哥真如此荒唐?”


    身為神國遺屬不會不清楚銀針的含義,心裏遺憾著長針來處,再不相信也無法改變麵前事實,甚至已搭上了她的清白。


    “你還有半個時辰決定去留。”顏娧清冷眸光瞥了眼著故作堅強的相芙,從容說道,“相家日後是否能安穩立足,或許得靠你周旋其間。”


    “難道真如表哥懷疑?”


    “你覺著哪個答案要緊些?”一個能為雨田城刻苦耐勞地尋求冶鐵之法的女子,顏娧深信必然有著常人所無法比擬的堅忍,更相信她也關心著島上百姓的生死。


    相芙因她那不置可否的清雋疏離而微微一愣。


    “相澤請了相老夫人來,定是決心將你困在此地,為一城一島的百姓,你可願意以清白之身與終身幸福為賭?”


    死裏逃生的相芙心裏頗為感慨,再聽得她的一席話,也大概懂得看似與世無爭的表哥,一直以來隱藏的真實麵目。


    多年來的隱忍,若非相氏山莊家主之位,便是為了獲取更多有關相家船廠之事,所幸船廠的來去全非經由相家主導,連兄長對船廠如何出現也不得而知。


    容家的出現隻為島上供應所需船隻,所有技藝皆不外傳,這是島上眾人皆知之事,相家名為島主也無法拿捏容家半分。


    叫她如何相信表哥僅僅想要取回李家爵位?


    以相家之能換取北雍之職?


    相芙怎麽想怎麽可笑。


    “樂稚一旦請了祖母,不管我留不留都沒有後路可走。”相芙無奈苦笑。


    表哥在祖母那兒表示的真心,早讓她老人家深信不疑,對於他倆的婚事更是一向樂見其成,現下又布置了這般荒唐的事發現場,能將她留在島上不再離開,想必比誰都還要高興。


    表哥能想到以取魂針控製她,在她陷入昏迷前所問之事,已揭開他隱藏在心裏的野心,真將她放在心上怎可能施針?


    真將她放在心上,怎可能趁昏迷對她行不軌之事?


    多年避世隱忍,終於等到一朝解降,怎可能再如同往日般超然世外?


    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麽選擇?


    “你的清白,他沒能力沾得,得委屈一段時日倒是。”顏娧勾著一抹興味淺笑,直視她眼底灰澀。


    聽出話外話的相芙倏地瞪大了雙眼,一下緋紅了耳根,話也說不全地焦急問道:“當...當真...表哥...他?”


    “我不會真拿你的一輩子開玩笑。”顏娧不由得掩嘴笑道,“冰毒在身命都差點沒了,還得靠你的內息續命,哪個男人敢將色字擺頭上?那把刀活靈活現的在頭上晃能不怕啊?你昏迷時間這麽短暫,我相信沒有任何男人願意袒露缺陷。”


    相芙英氣煥發的臉蛋微微一紅,怎麽說也是男裝打扮遊走雨田城數年,雖潔身自愛也清楚男女之事究竟為何,說到底身上一絲不掛,身下黏膩的萎靡氣息,著實將她嚇得不輕。


    這假象做得太真……


    這話也說得太實……


    哪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能把話說得如此…坦白?


    “你知道什麽就給什麽消息,不需有任何隱瞞,短時間他仍無法離島,離不了島自然沒了為難你的心思,雖然欒怡那小姑娘有時還挺糟心,大抵也是個心思偏向純良的,有她那雙手作為後盾,相信也沒人敢再動你半分。”顏娧唇際勾著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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