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肯定安全,肯定比鵪鶉還安全。”倏地,相汯沒來由的膝蓋一軟撲通跪在眾人麵前,可憐兮兮哀求道,“我錯了,小妹兒教我如何控火可好?”


    一路下來可算看懂了,長久以來言不及意的扶誠企圖掩蓋的事實正在眼前!


    錯了!真是大錯特錯!


    原先以為莫紹不為他興建冶鐵爐缸係因不受外人之命,如今看來,他說的不會是真不會……


    真正能將龍窯溫度提高的功臣是小妹兒啊!


    入城至今,光聽聲音即可判別機關城的問題所在,如若沒點墨水怎能懂得?


    相家能否重拾往日榮光,得依賴冶鐵古卷啊!


    而古卷所載火候的“重石之火”,島上爐火根本無法達成,因此在見著翡翠青磁瓶時,自然不願錯失這個機會啊!


    瞧著沒被跪到的顏娧瞬即提氣飛離幾尺遠,他無計可施般的落寞,重重坐落於青石板地麵上,扯了扯相芙衣擺哀戚說道:“阿妹兒,你也趕緊求求小妹兒,她才能有解套之法啊!”


    “古卷殘頁至今仍不知遺落何方,誰又能解?”認真地來回端詳了顏娧一番,相芙實在不願相信,不過十七八歲的稚嫩少女能懂得什麽?


    善於雕琢鐵器又如何?


    冶鐵能是一個少不更事小姑娘能插手的?


    “能!真的能!你扶家哥哥的窯場便是出自她巧手,那落灰技法所需之火定能有助於再現重石之火。”相汯希冀眼眸投向自家妹子,多找個人求定沒錯!


    顏娧不禁嘴角抽了抽,這扶誠扒了她老底不成?


    交情好到這種程度?毫無防備的全說了?


    “小妹兒也別怪扶誠,他真什麽都沒說,是我根據數年冶鐵經驗判斷龍窯能熔化重石,因此偷偷放了重石到龍窯裏……”


    話畢,相汯由懷中取出雪藍曜變茶盞,驚呆了在場眾人。


    顏娧:……


    這也是樂於試驗的優良小夥啊!


    曜變對如今的扶誠已非難事,雪藍所需重石甚為少見,居然被相汯給偷偷玩出來了?該誇他眼界好一眼望穿龍窯無法言說之密?


    “相家海船發生了何事?”


    承昀一語道破了問題根本,嚇得倆兄妹不敢直視。


    瞧倆兄妹吱唔許久不肯言說,顏娧揚揚劍眉什麽也不再問,徑自往樓閣二門邁去。


    她雖不喜歡掘人私隱,卻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大善人。


    需要幫忙又能力可即,她定會鼎力相助。


    不說,那就莫怪她無情啦!


    倆人快踏出二門時,便聽得相汯細如蚊吟般話語傳來。


    “相家海船有四成遭受海蝕,如若再尋不到有效之法,恐怕十年後再無相家海運。”


    抬眼與承昀交換了個神色,顏娧一陣無奈歎息。


    話都說到此處了,哪還能說幫不上?


    承家的藏著掖著東西,相汯這是篤定全要挖出來?


    海船鏽蝕需要的不就是船舶塗料?要的還是油啊!


    相汯這是猛火油也要,桐油也想要?


    “所以,相家古籍缺頁,缺了重石之火與塗料之法?”顏娧扶著發疼額際一時無言以對,這缺的頁數還真不少啊!


    “阿妹兒!你聽聽,小妹兒真知情啊!”相汯又興奮不已的扯著自家妹子衣擺,歡天喜地說道,“芙妹子!我們趕緊求求她。”


    倆個一語道破相家所需之人,相芙心裏有了芥蒂。


    曾聽祖父提起冶鐵古籍之所以缺頁,起因還是現今西堯攝政王尚為世子時,與梁王同遊織雲島做客後遺失,苦尋至今未果,麵對能一針見血說明相家所需之人,她能不上心?


    “你又是何人?”相芙真正瞅了自始至終都是事不關己般的承昀,那以生俱來的風雅氣度,怎可能為人傭仆?


    麵色從容的站定顏娧身後,承昀唇際噙了抹不置可否的淺笑,平淡說道:“在下僅聽命於我家主子。”


    還要有求於人家呢!相汯自然不容得妹子得罪了人家,連忙將人拉到一旁,輕聲說道:“那是西堯攝政王世子,我們需要的東西還得人家點的頭。”


    聽得這番言詞,相芙真氣不打從一處來,氣得重重捏了把兄長耳朵,悶聲說道:“兄長莫不是忘記,古籍如何丟失的?”


    “阿妹啊!我們祖上有古籍也沒弄懂重石之火得來處啊!”相汯麵有難色的苦笑著。


    即便記得當初古籍如何缺失又如何?


    無法淬出重石之火造出新船,也無法煉出船體塗料修複舊船,這跟古籍何時丟失、如何丟失又有何幹係?


    相家近三代的確失了準頭,如若這麽一丟能尋到破解古籍秘辛之法,不正是丟得其所?


    更何況三代以前之事與這十來年丟了古籍如何牽扯?


    “若沒丟失,說不定我能解套!”相芙真被這滅自個兒威風的兄長給氣死,鍛造天賦極佳如她,難道救不得相家一回?


    “行了!真能解,你又何必躲在雨田城如此之久?”


    真不是故意打擊阿妹信心,耽擱了數十年的事兒了,能解早解了!


    “我——”相芙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可要好好聽清了!”見自家妹子咽不下被貶低的不甘之心,相汯麵色慎重地說道,“小妹兒並非以古籍之法再現這重石之火。”


    相芙呐呐無言地問道:“當真?”


    “自然,否則為何要不遠千裏相邀?當你仍費盡心思琢磨如何克服機關球體時,扶家窯燒一窯又一窯的瑰麗瓷器早已家喻戶曉,唯有相家仍對自家困境摸不著頭緒。”相汯力不從心地說著。


    努了努唇瓣,顏娧佯裝不懂地回頭問道:“為何我沒有半點有被千裏相邀的重視?”


    “是呢!怎會如此?”承昀又配合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說道,“想來盛極一時的相家延邀能人的方式有所不同?”


    “你倆少來!別又想借機涮我一回。”相汯沒好氣地製止差點想又唱起的雙簧,無賴般說道,“不論如何,此事我都賴定小妹兒了。”


    遇上無賴還能如何是好?且走且看唄!


    既然能叫他看出龍窯門道不簡單,不論真懂假懂,她都真心高看了此人幾分,不說前因如何,光是將來海運之事……


    如若能有機會涉足外海眾多島國,真心不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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