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衛聞言趕緊奉上錦袋,慌忙道:“周老爺發話了,感謝您又幫忙做了場法會,銀兩管夠!”


    “這話說得動聽!”舒赫揚挑長眉,接過沈甸甸錦袋頗為歡喜,收起不悅,拂塵一揮道,“走吧,到下一個鎮子不知道得多久呢!”


    “有有有!”戍衛趕忙從鞍包裏取出了許多糕點、肉包、饅頭、幹糧與數袋飲水交予村民們。


    “周老爺說勞煩各位移駕,小小心意請笑納。”


    “這還差不多!”舒赫終於露出滿意的笑臉,踩著愉悅腳步離去。


    戍衛目送眾人在一聲聲揖禮感謝下離去,終於鬆了口氣上馬返回城門。


    舒赫一路走得搖搖擺擺,得意笑臉看得讓人想呼巴掌,隨在後麵的莫紹嘖嘖有聲地靠了上來,欽服說道:“道長這招耍得好啊!”


    “說笑了,要他們認清楚,誰求誰,我們才能一路無災。”


    舒赫帶著一群人加快腳步離開城門範圍,納悶看著身後這群老弱婦孺。


    真是老弱婦孺啊!小師妹這都安排了什麽人?


    猶疑許久,終於耐不下滿腹疑問,麵有難色問道:“小師妹安排諸位來東越重建幽…曉夷大澤?”


    小師妹說了,得將幽都山改回原名,重新翻整土匪巢穴得從名字開始!


    莫紹揚著意欲未明的淺笑,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反笑問道:“太像難民了?”


    是啊!連他們都覺著哪來的運氣,真遇上天災呐!


    ……


    百獸園


    佇立在薊山峭壁環繞易守難攻的天然城池,峭壁澗流直入園,瀑幕迎曦映照虹彩滿天,恰似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遠眺園內挑高院落襯著青山綠水,飛簷翹角,質樸淡然,層層迭迭,錯落有致,宛若一幅幅恬靜自然的山水畫作。


    顏娧一行人駐足在高聳的亂石砌城門外,綿延不見邊際,似乎進入山際雲靄中的城垛,叫人不知這百獸園範圍究竟多廣。


    諦聽嗅覺敏銳應是察覺城內有猛獸氣息而豎著寒毛警戒,顏娧從錦袋裏掏出肉幹喂給諦聽安撫著,等待清家兩姐弟與城門核對進城路引。


    未曾想入百獸園的核對程序還比進岑縣來得複雜,腰牌路引都對了還得送入內城查驗是否造假,是以顏娧幹脆坐在城門口與諦聽玩鬧。


    “阿娧膽兒肥,養的狗兒也是膽兒肥。”清歡見著蒼猊們放鬆了警戒玩鬧不得不佩服,不是說獸類警覺性高?


    大約是第一對不害怕進百獸城的狗兒,還能玩呢!


    “怕,他們怕死了,不過吃跟玩比怕重要。”顏娧看著諦聽搶著拋撿也不由得笑笑,先不說裏頭什麽光景,在城門就能讓諦聽寒毛直豎,裏頭究竟有多少猛獸?禁不住偏頭問道,“這百獸園城牆似乎比一般城牆厚實許多。”


    “那當然,這是責任,萬一發生什麽意外,封園便能絕了百獸橫行之虞,祖輩們都顧慮得非常詳實。”清歡指著城牆砌補痕跡,慎重說道,“百獸園每年花了不少銀修葺圍欄、加厚城牆,如今就算南楚不守信約大舉來攻,普通火炮絕對毀不了城牆。”


    顏娧愣了愣,擰起柳眉,方才的疑慮,答案已經有了,莫怪進園子查驗比進城還嚴苛,思忖半晌,呐呐問道:“你們已有同南楚決死戰的想法?”


    “也不是,幾位長輩們說了,四國升平,百獸不出。”清歌也等得不耐煩跟著玩起諦聽了,“百獸園從心而已。”


    “什麽叫從心而已?”顏娧聽得更疑惑,七十耆老才能說得從心所欲不逾矩成什麽了?丟撿遊戲葇荑都緩了緩,納悶問道,“給百獸用抑是人用?”


    清歡絲毫沒留情地叫顏娧頭頂結實挨了下,怫然道:“你傻啊!給百獸用園子裏不都被啃光了?”


    顏娧捂著頭恨恨地抬眼,怒視清歡道:“兄長真是半點不留情!”


    也隻不過好奇了一下,百獸能不能從心所欲,需要這麽不留情?


    “百獸園裏的人沒有情——”清歡玩笑眼神轉為清冷,再不若那紈絝少年的笑鬧,眼神冷血無情,散發殘酷冰冷似乎完全變了個人,更似萬獸經過激烈纏鬥後,僅剩的嗜血王者。


    顏娧首次駭於一個人的眼神,即便自小曆經多次與死神擦身而過,也不曾見過如此冰冷的眼神。


    還沒來得急收回害怕,下一瞬清歡頭部受到重擊趴臥在地,蒼猊們嚇得忘記收回喘息中舌頭與顏娧差點忘記喘息。


    “你這臭小子想嚇死誰了?”清歌將魔怔的弟弟拉回現實,一抔黃土踏踏實實的喂進清歌嘴裏。


    “呸呸呸!”清歌不停吐著滿口黃沙,跏趺坐起不解地回望,擰著劍眉問道,“再窮也不用真叫我吃土呐!”


    顏娧察覺清歌眼底一閃而逝的擔憂,這清歡身上有事兒呢!


    眼底的冰冷嗜殺已全然褪去,恢複成原來那紈絝少年的輕浮眼神。


    “滾過去看看掌事確認腰牌回來沒。”清歌長鞭一抽,深怕被鞭上倒勾尾刺問候的清歡,連忙連滾帶爬的奔向園門。


    見清歡遠去,清歌鞭子係回腰際,綻著有苦難言的淺笑問道:


    “被嚇到了?”


    顏娧未置可否,環胸纖指輕點上臂,思忖了許久。


    如此看來兩父子的南楚行,不若清歡料想,不僅僅父親中蠱還不自知。


    她細細思考兩人的對話,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何事引發清歡潛意識裏的嗜血?


    蠱毒,相信她能解,這類高階催眠,似乎又是另個範雪蘭呢!


    麻煩似乎仍不自主地找上她?對清歌釋懷一笑,平靜問道:


    “這是長姊特意出門尋人之因?”


    清歌百般無奈看著跑遠的弟弟,對顏娧慶幸說道:“還好這次實時製止,他上回在園子裏徒手撕了百來隻猛虎,小弟弟這身板應當經不起他撕。”


    “我才不想跟他對撕,又不是潑婦。”顏娧咯咯笑了,明明擔心她安危偏偏說得事不關己的風涼,打趣道,“打不贏總跑得贏吧?”


    “你跑得發狂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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