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對著被綁成粽子的婆子說道:“哪邊來的給我家姑娘交代清楚來!”


    婆子畏畏縮縮蜷在船沿,仍質疑著方才發生之事,驚恐地看著顏娧。


    嬌柔荏弱的小姑娘轉身瞬間,她便趴在船板上了?


    後腦杓擱著膝蓋,肩背上是觸感柔軟的纖細長腿,怎就被壓著打了?


    “好像小嬸嬸打蒙了?”承熙咯咯笑了。


    小嬸嬸笑臉底下沒人知曉真正的情緒為何,腦子敲壞了才會去打她的主意!


    顏娧睨了船沿的婆子,交待白露道:“先去瞧瞧倉庫還有什麽食材能用,弄個炭爐準備撥霞供吧!”


    餃子全在臨水裏了,吃不著也不能叫心情悶了,摸到快戌時還沒糧食能入口怎麽成?


    “好嘞!”白露拎著小玩具離開,清楚這婆子倒黴囉!


    她家姑娘雖然隨和,對節氣、過節倒是挺在意的!


    什麽時節該做什麽事兒,都會按部就班歸納得清清楚楚。


    破壞了過節氛圍這不找死?


    承昀瞅了菱唇掛著倩然淺笑,眼裏燃著星火的小媳婦,將人攬入懷中順著背脊,撫去臉頰上殘留的麵粉,輕輕落下一吻在額際,淡淡道:


    “要不我叫她好好說說?”


    “什麽角色都用你?”顏娧也朝他睨了眼,沒好氣道,“她還不夠格。”


    承昀胸腔微震,原來在媳婦心裏有等級之分!


    被捆的閆茵以為無人知曉地悄悄移了幾寸,顏娧纖指收拳,揮展成風,全落在偷偷移動的臀部上。


    風刃針呐!媳婦真生氣了!得好好記下,沒好好吃飯會生氣!


    閆茵完全沒搞懂是什麽傷了她?無臉蠱還沒恢複前,她視野非常不清晰,嬌弱小丫頭轉轉手腕便傷了?她究竟惹上什麽人了?


    顏娧落坐到閆茵身旁,揚著明媚淺笑問道:“在我的船上婆婆覺著能上哪去?”


    這老嫗雖壞了她年節氣氛,可方才那瞬間頹壞的麵容,她可沒錯過!


    不問問清楚錯過了什麽可還得了?


    閆茵驚恐搖頭道:“我沒要去哪,請姑娘高抬貴手。”


    顏娧偎近的神色自若,叫閆茵差點哭了出來,哪來膽兒這麽肥的小姑娘,不曉得她現在醜得狗也不願看一眼?


    “交待清楚了,或許能留你一條命。”顏娧繡鞋輕踩著節拍等著答案。


    閆茵瑟縮扭捏道:“我真心喜歡姑娘的小臉蛋而已。”


    顏娧偏頭凝眉問道:“你的臉呢?”


    功夫也不咋地,四處偷臉?


    不是故意貶低啊!她隻是輕轉旋身便製伏了人,這種功夫敢出門?


    指不定被敲暈的周婆子功夫都比她好些!


    閆茵幹笑呐呐回道:“玩不見了。”


    “什麽叫玩不見了?”顏娧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臉也能玩丟?她是來應證丟三落四能把頭玩丟的行動派?


    “我偷了師父的蠱來玩,玩壞了。”閆茵又尷尬的笑了兩聲。


    “你這年紀還能有師父?師父貴庚啊?”顏娧被皺著臉皮也努力擠出尷尬笑容的表情給逗笑。


    逐漸相信這尷尬笑聲底下的人是能把臉玩丟的人才。


    被捆著的閆茵不幹示弱的挺起胸膛,不服氣地道:“什麽我的年紀!我今年才十七歲!等我偷到你的臉,我就能變回十七了!”


    顏娧承昀:......


    兩人相視了眼,還真不知該如何接受一個嗓音喑啞、滿臉皺折的、身骨嶙峋的十七歲少女。


    顏娧實在抑不住唇邊淺笑,不由得拍拍她的肩背鼓勵道:“你加油!我支持你。”


    “你汙辱我!”閆茵不悅的掙紮著。


    “嗯!”顏娧毫不猶豫地頷首道,“我等你來偷,能把玩丟青春年少,我同情你。”


    能把臉玩丟,隻能服了!


    黎瑩顏笙臉上有點魚尾紋都難以忍受地搞了回顏露來用,真讓臉完全皺成她那樣,她可能不願活了。


    承昀也忍不住唇線勾起弧度,似乎能猜到這小丫頭的身份了。


    西堯養蠱的人不多,能養出這種奇特蠱毒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一個月就好,不會一直這麽醜。”閆茵被那同情的眸光瞧得想哭,偷不著臉也就算了,倍受同情的審視眸光,滿滿的心塞啊!


    顏娧輕輕嘟著小嘴,頻頻點頭,打趣問道:“老丫頭先說說名字。”


    閆茵萬念俱灰的回望顏娧,倔氣撇過頭道:“不說。”


    她又頻頻點著頭,纖指勾勾棹郎,招呼道:“老丫頭不夠清醒,下去涮兩回醒醒腦。”


    “我說,我說!我是閆茵。”閆茵瞧著丫頭不是開玩笑,隻得又投降了。


    “好聽的名字啊!等你一個月,看你襯不襯得上。”顏娧拍拍肩膀,以風刃鬆了綁。


    船行悠悠,不見兩岸,下水涮都不敢了,量她也沒本事跳入河中。


    鬆著繩索,閆茵瞧著難以捉模的小姑娘,皺起問道:“不怕我跑?”


    顏娧朝著灰暗江河做出邀請的手勢:“你請。”


    閆茵:......


    她是上船來找汙辱的?


    “不敢跳,那便等一個月啊!”顏娧漾著甜美笑容。


    閆茵看著斑駁嶙峋的老手,連抹淚的勇氣都沒了,嚶嚶哭道:“明知道我臉沒了,你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先說一聲,我討厭哭聲。”顏娧瞧她立即收了哭聲,輕聲說道:“沒臉你都能活那麽久了,醜臉你暫時用著。”


    閆茵:......


    這丫頭話裏針針見血,傷人都不帶刀的,被刺激得不由得雙眼充滿鬥誌,不斷告訴自個兒:我一定要偷到你的臉!!


    “啊!對了!”顏娧煞有其事地鄭重說道:“下回,再浪費我的食物,看我怎麽玩壞你的臉!”


    閆茵呐呐地看著顏娧,滿是幹澀唇瓣皺折開合了數次都沒說出話。


    她不敢問!什麽叫玩壞她的臉?臉還能玩的更糟糕?


    思及此,閆茵顫了顫,嗚——


    她這是偷得滿滿心酸啊?


    找食材的白露承熙,各自帶著兩口火爐與披霞供樂嗬樂嗬地走出來。


    “姑娘,我們麵團能刀削,凍肉片了可以涮,還有幾顆白菜,咦?姑娘把你放啦?”白露嘿嘿了兩聲道,“還好你沒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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