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惜來到任征身後輕拍了兩下,差點把任征給嚇得掉下樓,還好承熙反應快把人一把拉回來。


    承熙撫著胸口驚魂未定問道:“你想學小嬸嬸啊?”


    真摔下去,他們姑侄倆鐵定被攝政王爺往死裏揍了!


    “我明天真能拿到錢?”任征終於回神,不確定問道,“她能作主?”


    總不能花財兩失啊!


    “截至目前,我是不敢違逆小嫂嫂。”見識過如何拆家相信沒人敢!


    承熙也頻頻頷首,姑侄給了個你勇敢,我支持的眼神,給任征慢慢體會。


    任征倒抽了口冷氣問道:“還有你不敢的?”


    “不止嬌豔欲滴的玫瑰帶刺兒,含苞待放的空穀幽蘭紮起人來,叫你痛不欲生!”承熙說得言辭懇切。


    承惜沒忍住甩了娃兒肩上一掌,沒好氣說道:“說得像你被紮過似的。”


    “我看過小叔父被紮過啊!”承熙撫著發疼的肩際,小叔父被打非,他被脅持,還不算紮?思及此,又顫顫地抖了抖蹙眉道:“認真哥哥,你再不帶我們去國宴,可要被太奶奶扒皮的!”


    任征這才覺著被坑得實在無奈,這千叟宴,他家老父親也在受邀之列呢!


    也罷!現在也隻能信了,一個當朝天子,一個攝政王府的郡主還能坑她不成?


    啊嘶!


    能在藍江漕運與君子笑說得上話,又是攝政王府世子妃?


    任征生硬的咽了唾沫,如果所言是真,不知為何他有種隱隱沉沉地哀傷?


    ......


    離開梅珍堡範圍,顏娧抱著攏著琉璃蓋的天逸荷,快速移動在東市大街上,離宮門越近人潮越多,更費心看顧這難得的蘭種。


    宮門前,楚鈞怔愣看著不知何時出宮的世子妃站定在麵前,嘴張了好幾次仍不知該從何問起。


    問她何時出的宮?問她何事回得晚?


    楚鈞咽了咽艱澀的喉際,這事好像不該他問啊!


    仍在思慮該如何是好,不料他家世子妃竟然還扯了扯粉嫩嫩的小臉。


    這是在說,本人,不是易容假扮?


    頭皮發麻的楚鈞隻得恭敬揖禮讓路,本以為僅此而已,豈知一盞茶後,出現在麵前的人更為糟心。


    懷熙帝與他們家惜兒郡主又是何時出的宮?


    這一整天白守的是吧?主子要他看好的三個人全都從宮外回來?


    楚鈞內心裏受到極大打擊,頹廢地護送兩人回蘭陵宮路上,無奈問道:“敢問聖上何時離的宮?”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還得跟主子回稟啊!


    承熙純良無辜的眼眸回望楚鈞問道:“朕有出宮?”


    楚鈞:!!!


    這是抵死不認了?哀怨眼神回望他家郡主,竟也是一派無辜。


    敢情當門口戍衛都沒長眼了?


    回到蘭陵宮,侍女們見著失蹤許久的兩個主子,趕忙取來宴會服飾一一妝點。


    安頓好天逸荷的顏娧已換上了藕粉輕煙羅衫襦裙,見姑侄倆已安然回返,不由得綻出壞笑問道:“任征沒為難你們?”


    “暫時應該沒空為難。”承熙咯咯笑道:“小嬸嬸取下的窗框可愁壞他了,梅珍堡高閣,夜來朔風凜冽,我都覺著那一室名貴蘭花正顫抖著。”


    “任征送他父親到千叟宴會場,便趕忙回去梅珍堡了。”承惜在宮人巧手下也妝點得嬌俏動人,歡喜道:“好了!好了!嫂嫂我們走吧!”


    “別開心得太早,替代品是有了,怎麽認錯才重要。”顏娧戳了戳歡欣鼓舞的承惜,提醒道:“老東西存的就是個念想,換上再名貴的也抵不上心裏那份惦念。”


    “那盆蘭花皇祖母照料了幾十年,分株許多次新株都沒成功活下來。”承惜扁了扁嘴,纖手食指不停對敲著,可憐兮兮咬了咬唇瓣,沒再往下說。


    見了皇祖母費心照料那麽多年都沒分株新蘭花,她想著酵液幫了梅綺城大忙,指不定用在蘭花上也能有相同效果,說不定能幫上皇祖母大忙呢!


    哪知道好心辦壞事,都不敢想皇祖母能有多傷心了。


    顏娧攏了攏承惜,輕聲安慰道:“走吧!等會宴席結束,好好跟皇祖母認錯。”


    “嗯......”承惜眼眶子續滿了淚水輕輕頷首。


    皇祖母不會生氣這話,她可說不出口!


    雖同為裴家人,對這位姑太祖母她完全不了解,沒辦法為承惜分析,僅能為她想想後路,可惜了立秋不在身邊,否則活寶典定能給她透露點消息。


    仨往宮門宴席,裴皇太後與趙太後一身精致華美裝容,早在偏殿等著承熙。


    一身皇袍的承熙撇下心中鬱悶,循禮給兩位太後問安,不動聲色躲過趙太後遞來的虛偽友好,徑自勾起可人淺笑走到裴太皇太後身旁挽上手臂道:


    “皇太祖母!孫兒扶您!。”


    “好好!乖孫兒!”裴皇太後心疼地握了握孫兒小手。


    如何不知上午的見麵又破了局?兩母子死結永遠解不開了。


    小娃兒想要的溫暖趙太後沒法給也不願給,心裏牽念著那位不屬於她之人。


    思及此,裴皇太後揚起了苦澀淺笑,她又何嚐不是如此?


    今日一宴,他們已經分離了六十四年,纏綿病榻的他也不知何時會龍禦歸天,她多活一日便相思一日。


    身為裴家女她無從選擇,認了命,賠了青春年華。


    麵對突來的後位,她選擇盡心照應好一眾子女們,不去計較失去的一雙人,寬心接納他所有納進後宮的妃嬪。


    看似寬容大度嗬!


    果真,不曾愛過,心也就不怎麽傷痛。


    同樣命運,在趙太後身上,她選擇了謀害親夫,陷入永遠回不去的萬丈深淵。


    同為女人,她可憐趙太後卻不心疼。


    咎由自取啊!


    明明可以過著展盡風華,日日無優的美好生活,竟用了最錯的方式,生生堵死了自個兒與母家後路。


    她時常踏踏實實的日日警醒自我,不順心的日子,有不順心的過法,將思念如同那素冠荷鼎的花根埋進了深處。


    放下罣礙,尋找笑容。


    六十四載的光陰啊!


    哪個女人能如此思念一個人?何況他依舊子孫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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