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節日氛圍裏的蒙德城中。


    難得被麗莎拉著離開騎士團總部走上街頭的琴團長,接到第四小隊的報信時,臉都快綠了。


    就好比加班了三個小時,回到家準備睡覺又看到領導發來了信息那樣。


    瀕臨瘋狂。


    琴團長歎息,纖纖素手扶著眩暈的腦袋。


    “為什麽它們偏偏要選在風花節開始的這幾天?至少二十個暴徒丘丘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回想起之前在西風騎士團開會的時候,那個在會議上信誓旦旦地保證丘丘人不足以對蒙德造成威脅的自己,琴團長隻覺得臉上隱隱作痛。


    “不行,西風騎士也有資格享受自己的假日,但冒險家協會早就不接受委托。”


    “看來我要抽出時間一個人去處理,但騎士團的文件工作……”


    琴煩躁地在大街上捏著一縷頭發反複揉搓,恨不得把自己拆成三份同時處理工作。


    麗莎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她,握著琴的右手,十指交錯,緊緊相扣。


    “琴,你沒必要一個人承擔所有壓力,大家都很願意為你分擔的。”


    麗莎意有所指地說道。


    事實上,琴之所以能離開團長辦公室那一摞摞堆積如山的文件,獲得短暫的假期,還是因為凱亞“自願”為她頂班。


    “麗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一年一度的風花節,我不希望大家因為我的事情煩惱。”琴歎了口氣。


    麗莎不客氣地在她的腦袋上狠狠彈了一下,光潔的寬額頭上頓時泛起紅色的印子。


    “唔……”


    琴委屈地看著麗莎,不明白她做錯了什麽。


    “琴,你的事情,關乎整個蒙德城的安危,別幻想著靠自己一個人就能全部解決啊,也多依賴下其他騎士吧。”


    “……你說的對,謝謝你,麗莎。”


    琴舉起雙手用力在臉上拍了拍,忽然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優雅完美、秉持禮節、熱情溫柔、強大勇猛、力大無窮,好似體內的精力永遠不會用完的那個人,仿佛出現在琴的眼前。


    “隻要你需要我,我隨時都會出現在你的身邊!”


    不,不是幻覺,諾艾爾,那個大名鼎鼎的女仆騎士,正在街上熱心地給外來的旅客提供幫助。


    何等的勤勉……


    懷著複雜的心情,琴上去叫住了她,“諾艾爾,我需要你的幫助。”


    ………


    在征服墜星山穀最後一個部落後的四個小時後,已經是當日的下午五點。


    祝覺沒有繼續選擇向蒙德的北部行軍,而是開始向西南方向的蒼風高地移動。


    距離奔狼領,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對付魔神與狼王的殘魂混合體,總比引起至冬國的注意要好一些吧……大概。”


    祝覺用不確定的口吻自言自語。


    “至冬國很厲害嗎?”普拉塔等丘不能理解祝覺的擔憂。


    “大概是目前整個提瓦特上最厲害的,不過他們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


    嗐,說了你們也不理解,總之記住,在徹底搞定蒙德之前,我們盡量避免引起更多的注意,同時與多個勢力交戰乃是大忌!”


    手下用似懂非懂的眼神點點頭,祝覺也不清楚它們聽進去多少。


    他拿起從人類商隊那裏取得的望遠鏡,朝西邊的方向望去。


    “奔狼領,就在那座山上麽?”


    “祝丘,根據偵查丘畫的地圖,我們才剛走一半的路,前麵應該是晨曦酒莊。”


    “好吧,白緊張了。”祝覺悻悻然將望遠鏡放下,體內因為緊張而奔湧的熱血還在血管中突突鼓動。


    “距離太陽下山大約還有一個小時,夜間作戰對我們的戰鬥力有很大影響,而狼群有夜視能力,對我們非常不利。”


    找了塊陽光照不到的陰涼處,祝覺開始搭建帳篷,“原地修整,等天一亮,我們就突襲奔狼領。”


    把進攻奔狼領的時間選在淩晨,也是有講究的。


    狼群有兩個狩獵的時間段,下午和夜間,其他時間它們都在休息或玩耍。


    至於淩晨,是狼群狩獵後返回領地沒多久,最為疲憊,也是戰鬥力最低下的時候。


    這時讓睡了一覺精神正足的丘丘人去衝奔狼領,簡直就如熬老頭戰術一般勝之不武。


    然而,祝覺真正要對付的,是狼群的庇護神——北風王狼,不可能讓丘丘人在狼群身上浪費太多精力。


    丘丘人在附近搭建帳篷,燃起篝火,驅散夜間的寒意和出來狩獵的餓狼。


    祝覺在帳篷裏坐下,滿腦子胡思亂想,讓他毫無困意。


    火光下,普拉塔似乎也沒有睡,找到祝覺。


    “祝丘,等這場戰鬥勝利後,我們的部落會怎樣呢。”普拉塔問道。


    祝覺詫異地抬頭看了眼這個粗獷的岩盔王,“咦,你居然開始考慮以後的事情了。”


    “這一戰,不論輸贏,我們部落都會麵臨更多的挑戰。”祝覺想了想,“人類不會願意自己的土地上誕生一個統合的丘丘人國度的,到那時蒙德很有可能與我們宣戰。


    至於璃月,與蒙德一衣帶水,唇亡齒寒。若蒙德與我們宣戰,璃月也肯定會給蒙德提供支援。


    不過以璃月人的性子,派普通士兵支援是不太可能的,也許隻會運送物資提供後勤上的幫助……”


    祝覺說著,忽然看了普拉塔一眼。


    岩盔王似乎對祝覺談到的挑戰無感,它在擔心別的事情。


    “我想起一些事情。”它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祝丘,你應該在更早的時候,就想起來了吧,過去的事情。”


    “我們現在即將再次建立的,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文明了……我們,都回不去了。”


    “呃!你說真的?”祝覺驚了,從地上爬起。


    “你想起自己還是人類時候的事了?”


    “一點點吧,也不多。”普拉塔摘下覆蓋在臉上的牛頭麵具,露出一張醜得無法直視的怪臉。


    “我突然好奇自己的臉長什麽樣,在湖水那邊照了照,結果腦袋裏就多了些奇怪的記憶。”


    “記憶的主人,是我,又不是我。”


    “唉,腦袋好癢,感覺要長東西了。”


    普拉塔煩惱地用手扣弄腦袋上的黑色鬃毛。


    無果,它停下手上的動作,沉默片刻。


    “祝丘,你說……我們的部落,有沒有可能,會被天上的神明,再次摧毀?”


    “肯定有啊,天理的維係者既然給我們施加癡愚盲目的詛咒,就是不希望看到那些被消滅的古文明卷土重來。”


    祝覺並不打算隱瞞,眼中毫無迷茫。


    “但那又如何呢?明明是醒著的,難道非要去裝還在昏睡的人,渾渾噩噩等死,那還不如一直不要醒來。”


    “再說了,我們是丘丘人,是魔物,是人類眼中的怪物。”


    “對我們而言,死在人類手裏,跟死在天理手裏,難道有很大區別麽?”


    普拉塔完全沉默了,僅有祝覺在低語,而它隻是靜靜聆聽。


    來時,普拉塔的內心帶著不安,害怕天理再次施加懲罰,讓丘丘人的努力又付之一炬。


    至於現在,它的心情已經放鬆不少,甚至覺得,哪怕死了,也不是多麽大不了的事。


    渾渾噩噩的活,是長久的痛苦,而天理的毀滅隻是一瞬。


    它感覺自己沒那麽怕死了…連死都不怕了,又有什麽好畏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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