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誌疼得直抽冷氣,但還是強撐著安慰妹妹:\"大敏啊,快別哭了。你這一哭,眼淚都滴在我後背的傷口上,鹽水一浸,疼得更厲害了。\"


    說著還齜牙咧嘴地做了個誇張的鬼臉。


    徐大敏一聽,趕緊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她抽抽搭搭地說:\"哥...哥我不哭了...今天要不是你...\"


    話還沒說完,她的聲音又開始發顫。


    徐大誌抬起手,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妹妹的頭發,把她的劉海都揉亂了:\"傻丫頭,跟親哥還說什麽謝不謝的。這事本來就因我而起的,我出麵解決不是天經地義嗎?真要計較起來,該是我跟你道歉才對。\"


    \"別別別!\"徐大敏急得直擺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


    說來也怪,原先堵在她胸口那股子怨氣,這會兒突然就煙消雲散了。她這才明白,原來血緣親情就像老樹盤根,表麵上可能有些枝枝杈杈的摩擦,可底下的根須早就纏得死死的。隻要沒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家人之間哪有仇呢?


    徐大誌揮了揮手,語氣溫和地說:\"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屋歇會兒吧。順便陪咱媽說說話,她一個人也挺悶的。\"


    徐大敏站起身來點點頭,轉身往外走,可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總覺得今天的哥哥跟平時不太一樣,可具體哪兒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要知道,以前的哥哥就是個十足的書呆子,整天就知道抱著書本啃,家裏的大事小事從來都不放在心上。可今天他不但主動站出來解決問題,居然還會跟自己說軟話道歉,這簡直太讓人意外了。


    那時候的日子過得簡單,除了夫妻之間那點家常,也沒什麽別的消遣。晚上八點多吃完晚飯,徐大誌照例翻了會兒英語課本,就打算上床睡覺了。


    這時母親袁翠英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手裏攥著一疊皺巴巴的鈔票,另一隻手還提著個蓋著藍布的小竹籃。\"大誌,這些你拿著,\"她把東西放在床邊,\"明天去市裏找你同學借錢,總不能空著手去。籃子裏是咱家攢的三十多個雞蛋,都帶著。這六十多塊錢是給你當路費和吃飯用的。\"說完不等兒子推辭,就轉身帶上門出去了。


    徐大誌望著床邊那一堆零錢,最大的票子也不過十塊錢,剩下的全是一塊、兩塊、五塊的零票,皺皺巴巴地堆在一起。旁邊竹籃裏,一個個圓滾滾的雞蛋還帶著母雞下蛋時的餘溫。想到這些都是母親省吃儉用一點點攢下來的,他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難受。


    這一夜,徐大誌在床上翻來覆去,身下的木板床吱呀作響。窗外的月亮從東頭移到西頭,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


    次日,1987年7月27日星期一,農曆六月初二。


    宜:破屋、餘事勿取等;


    忌:諸事不宜。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徐大誌就輕手輕腳地爬起來了。


    他本以為今天自己起得夠早了,天還沒亮就爬起來了。可等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門時,卻發現母親早就起來了,廚房裏的煤油燈都亮了好一會兒。


    廚房的桌上擺著他的早飯——一碗用熱水燒開的隔夜飯,旁邊放著幾筷子自家醃的鹹菜。雖然簡單得很,但徐大誌知道,這已經是家裏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早飯了。他狼吞虎咽地扒拉著,沒幾下就把飯吃得幹幹淨淨。


    正要出門時,母親塞給他一個洗得發白的藍布包袱。\"大誌,這裏頭裝了一罐鹹菜,還有幾個飯團子,都是今早上準備好的。水壺裏灌了熱開水,路上渴了記得喝。\"


    袁翠英邊說邊把包袱往他肩上挎。


    徐大誌點點頭,把包袱背好,又拎起裝滿雞蛋的竹籃子。這些雞蛋是要帶到縣城去賣的,可得小心著拿。他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外頭的天色才剛泛白,遠處的山影還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大誌啊,\"母親袁翠英追到門口,聲音有些發抖,\"錢要貼身放好,千萬別叫人摸了去。坐車的時候警醒著點,現在扒手多得很...\"話沒說完,她的眼圈就紅了,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硬是忍著沒掉下來。


    其實昨晚上袁翠英就想好了。要是兒子真能從同學家借到錢,這筆錢就留著給他們兄妹交學費。至於柳家那邊,要是來討要那兩千塊錢聘禮,她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不給。大不了以死謝罪,看他們還能怎麽鬧。


    要是借不到錢...袁翠英咬了咬牙。那更不能讓柳家把女兒搶走。她想好了,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到時候她就...反正隻要她死了,柳家就再沒理由來要人了。


    她也打算豁出去了!


    俗話說得好,女人一旦當了母親,就會變得格外堅強。袁翠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她原本一時鬼迷心竅,想著把女兒賣掉換錢,好保住兒子徐大誌的前程。可昨天兒子徐大誌那麽一通大鬧,讓她醒悟了,也讓她腸子都悔青了。


    這會兒,徐大誌背對著母親站在那兒,聲音有些發顫:\"媽,我都明白了,您先回家吧。\"


    他始終不敢轉過身來,隻是抬起一隻手胡亂揮了揮。其實他是怕一回頭,憋了滿眼的淚水就會不爭氣地往下掉。這孩子從小就要強,最不願意讓人看見自己哭鼻子的模樣。


    徐大誌家在袁家村,這個村子離市裏可遠了,想去趟城裏可不容易。他要是想進城,首先得一大早起床,摸著黑走三裏地的土路,先到鄉裏的車站。鄉裏每天隻有一班去縣城的客車,早上八點準時發車,要是沒趕上這趟車,那就隻能幹瞪眼——要麽第二天再來,要麽就得想別的辦法。


    要是錯過了這趟車,還有個備選方案,就是多走點路——得再走七裏地到鎮上的汽車站,那裏也有去縣城的客車。不過這一來一回,得多花不少時間和力氣。


    就算好不容易到了縣城,事情還沒完呢,因為縣城離市裏還有一段距離,得再轉一趟車才能到市裏。這一路上折騰來折騰去,光坐車就得花大半天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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