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筠怡聽見赫茲與那個阿媽的話,一下就明白了,定是赫茲在求阿媽給她時間去治病,難怪她先前告訴自己,要多等她兩日。


    瞧著赫茲努力地打起精神,從疲憊的臉上,露出一副媚態,走進蒙古包,去接待那些一看就很是粗魯又蠻橫的男人,蘇筠怡從心底裏為她感覺到很是心酸。


    在蘇筠怡住進赫茲的蒙古包第三日,赫茲總算是起了一個大早,亦或者說她就當天夜裏,基本沒有睡覺。


    在送走了那些“客人”之後,赫茲就喜上眉梢地在自己的蒙古包外麵,掛了一條紅布。


    蘇筠怡先前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後來赫茲告訴她,那是她們這種人特定的符號,隻要掛了紅布的蒙古包,就代表著住在這個蒙古包裏的“媚娘”來月事了,不方便招待客人。


    那些舊客,見到紅布就不會進來。


    還有阿媽也不會帶生意給她們了。


    在赫茲的嘴裏,蘇筠怡了解到,在齊國這種遊牧民族的國家,“媚娘”也就是以賣身賺錢的女子,在每個部落了,都有很多。


    這種事情,在齊國也是合法甚至是為人推崇的。


    遊牧民族一般都是一夫一妻製,也隻有皇室成員可以一夫多妻,所以在百姓的妻子不方便的時候,妻子甚至會鼓勵丈夫,去“媚娘”那放鬆放鬆。


    在蘇筠怡聽到赫茲如此說的時候,簡直刷新了三觀。


    反正她是接受不了的。


    赫茲一夜沒睡,猩紅著一雙眼睛,敲開啦蘇筠怡的房門。


    蘇筠怡一大早就起來,等著她了。


    其實蘇筠怡也沒有休息好,她整夜做夢,都是上輩子跳樓之前的場景,一會又似乎回到了這個時代,看到了赫茲這些賣笑為生的女子的悲哀。


    場景來來回回跳轉,折騰得蘇筠怡一夜都沒有睡得安生。


    赫茲瞧著蘇筠怡眼眶下一片淤青,有些不好意思。


    她以為,是因為自己那邊,夜裏折騰得太厲害,所以讓蘇筠怡沒有休息好。


    “蘇小姐。”赫茲已然沒有了最開始那般潑辣,對蘇筠怡很是恭敬。


    瞧著赫茲對自己的諂媚討好,蘇筠怡覺得,她應該是將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自己身上了吧。


    蘇筠怡輕歎了一口氣,將她請進了屋子。


    赫茲先還有些尷尬,杵在門口不願意進來,可是見蘇筠怡一臉淡然,她也覺得自己再拖拖拉拉就是自己在耽誤時間了,便走了進來。


    環顧一圈之後,赫茲才坐了下來,有些疑惑地反問道:“你丈夫呢?”


    蘇筠怡喉嚨一哽,背對著赫茲,沉了沉,才道:“他去買早點了。”


    “是我招待不周了……”赫茲並未懷疑蘇筠怡的話,很是羞愧,“想必蘇筠怡也知道了,我是賣笑為生的。”


    蘇筠怡轉身,坐在了赫茲的對麵。


    赫茲本以為,蘇筠怡會鄙夷,或者是會同情自己,但是卻見她,臉色淡淡的,幾乎沒有什麽表情,那雙幹淨得如同深海的眼眸,也毫無波瀾地盯著自己。


    “若要值班,你就得全權聽我的。”蘇筠怡道,“而且時間少則半個月,多則一個月,這段時間,你不可再接待……客人……”


    蘇筠怡說到後麵,聲音著實有些尷尬。


    若在前世,她在說到這些方麵的時候,完全能做到談之波瀾不驚,但是這一世,頂著一個才剛剛及笄的小女生身體,對一個比自己年長的女人,說這些話,她還是稍微有些局促的。


    好在赫茲並未深想,在蘇筠怡說完之後,很是恭順地說道:“蘇小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你的。”


    “我現在需要做個檢查。”蘇筠怡起身,示意赫茲躺到她已經鋪好一次性墊子的床上,“你想脫下褲子,我好生瞧瞧。”


    赫茲躺在床上,有些促局不安。


    畢竟蘇筠怡年幼,她真有些害羞。


    見蘇筠怡一臉認真,赫茲也不再說其他,乖乖地按照蘇筠怡說的去辦。


    半個時辰之後,蘇筠怡已經將配好的藥,交到了赫茲的手中。


    赫茲聽到蘇筠怡交代自己該如何吃藥,如何上藥,很是新奇,但是也也有些擔憂,她本認定自己這病不好醫治,可是見蘇筠怡這樣子,好似很簡單就能治愈。


    “你想用三日藥,然後我再複查。”蘇筠怡迎著赫茲略有懷疑的眼神,又多說了一句。


    赫茲見狀,隻得點點頭,應下了。


    等赫茲回房睡回籠覺的時候,霽華回來了。


    因為昨日和蘇筠怡有過稍微有那麽不愉快的對話,所以霽華在麵對蘇筠怡的時候,稍顯的有些手足無措。


    這小妮子,冷漠起來,比自己平日裏那冷麵閻王的樣子,還要嚇人,霽華腹誹。


    “筠怡,”霽華清了清嗓子,又咳嗽了兩聲,才開口道,“我們何時回天佑?”


    蘇筠怡本來已經不生氣了,可是霽華一提這個話題,蘇筠怡肚子裏的無名火苗,又蹭蹭蹭地往上冒。


    敢情他還在想這個問題,蘇筠怡似要咬碎一口牙齒。


    明明昨天她就說了,要想醫治好赫茲,怎麽今日霽華又在問了。


    瞧出蘇筠怡好看的眉眼裏,透出來的怒焰,霽華縮了縮鼻子,隻覺得後頸處一陣發涼。


    他也不是故意想刺激這小妮子,隻不過丈母娘交代的任務,他也得想辦法完成啊!而且,天佑國那確實已經耽擱不起了。


    想想當朝二皇子在回皇城的途中魚刺,和未來的二皇妃一起,快兩個月下落不明,皇城裏那些暗潮湧動的勢力,早就控製不住,蠢蠢欲動了。


    這些事情,霽華自然知曉。


    隻不過,蘇筠怡並未想到那麽多,畢竟是從現代文明社會來的人,哪裏會對帝王之爭那般感同身受呢。


    “你若有急事,可以先走。”蘇筠怡悶悶地賭氣說了一句。


    霽華聽出蘇筠怡語氣中的賭氣,很是無奈,他上前一步,長臂一攏,將蘇筠怡緊緊地摟在了懷裏。


    而蘇筠怡還是有些鬧別扭,自然不願意乖乖地窩在霽華的懷中。


    霽華也許是為了故意懲罰蘇筠怡的不乖,第一次,輕輕用手,拍了拍蘇筠怡的屁股。


    蘇筠怡扭動的小身子,一下就停了下來,她耳朵都燒了起來。


    “你……”蘇筠怡緋紅著一張臉,嘴巴噘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霽華靠在蘇筠怡的頸脖處,輕輕地呼了一口熱氣:“筠怡,皇城中確實有急事要處理。”


    蘇筠怡聽到霽華帶著疲憊的聲音,心莫名地就有些抽痛。


    想到霽華的身份,和他處心積慮這麽久的籌劃和隱藏身份,蘇筠怡知道,霽華要背負的責任很多,要承受的壓力也很大。


    在異域就耽誤了快一個多月的時間,為了陪自己多陪陪媽媽,現在在齊國,若因為自己,再耽誤時間,蘇筠怡也會過意不去。


    “要不你先……”蘇筠怡開口。


    “我會等你一起。”霽華打斷蘇筠怡接下來想說的話。


    他就算再多事情,也不可能丟下蘇筠怡獨自回去的。


    蘇筠怡心中一暖,堅定地說道:“最多七日,我就跟你回去。”


    隻要赫茲堅持按照自己說的做,她那婦科病很快就可以痊愈,隻不過蘇筠怡擔心,她因為沒有聽話,又急著接客,那病情肯定會反反複複的。


    但是,霽華的事情更重要,她作為醫生,也隻能做病人的引路人,若病人自己都不堅持,不聽話,那她就算留在這裏,也於事無補。


    霽華聽出蘇筠怡言語中的心疼,摟著蘇筠怡的手,愈發緊了緊。


    赫茲用藥的這三日,蘇筠怡果然沒有再見到那位阿媽過來,反倒是見到了幾位似乎與赫茲很是親近的女子過來。


    那些女子一半都是晌午後,過來待小半個時辰。


    每次來,這些女子都拉著赫茲偷偷打聽,她的情況。


    在聽到赫茲說,真的感覺好多了之後,那些女子又變著花樣的,想來蘇筠怡的房間外溜達溜達,似乎對她這個神醫,很是好奇。


    在蘇筠怡離開了赫茲所在的部落之後,才知道,原來,很多媚娘,都有赫茲這毛病,不過蘇筠怡也想到了,做這種生意的女子,哪裏能夠健健康康的。


    但是蘇筠怡的藥都是文無憂給的,她並沒有多的,其他媚娘,她也隻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赫茲用了三日藥之後,氣色都明顯好了許多,平常她有時候因為下體瘙癢得無法休息,在用藥之後,那種瘙癢的感覺,明顯消減了許多。


    因此,赫茲在第四日複查的時候,差點在蘇筠怡麵前跪下了。


    蘇筠怡檢查之後,已經確認,赫茲的病沒有大礙,隻要按照她說的,用藥半個月,然後再休養半個月,就能痊愈。


    “若是想不得這病,你最好不做媚娘了。”蘇筠怡讓赫茲穿好褲子起來,然後提議道。


    聽到蘇筠怡的話,赫茲一臉為難。


    不做媚娘,她還能做什麽?


    而且在他們的部落裏,她是媚娘這件事,根本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若不做媚娘了,尋些簡單的事情來做,除非她離開,去其他部落。


    不然,像蘇筠怡說的,不做媚娘這件事,基本不可能。


    蘇筠怡見赫茲沒有說話,就知道這件事對赫茲來說肯定很是困難。


    “但是你這個病,若不做好防範措施,就算我給你治好了,以後還會複發。”蘇筠怡如實說。


    赫茲臉色越來越陰沉,在聽到蘇筠怡肯定的說辭之後,她的身子都甚至有些發軟。


    想到阿媽說的話,赫茲覺得,自己是不是真是在浪費時間,因為媚娘都沒有好下場的。


    “你若需要,我可以給你錢。”蘇筠怡見不得赫茲如此頹敗,“就當你借我的。”


    赫茲苦笑地搖頭:“蘇小姐,並不僅僅是因為錢的問題了。”


    “我們這些無父無母,又沒有親人依靠的女子,不當媚娘,那以後每年夏秋季,重新搬遷的時候,我們怕是會死在沙漠裏,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赫茲聲音低沉嘶啞。


    在部落,像赫茲這種沒有依靠的女子,隻有媚娘這一條出路了,不然,真的會像她說的那樣,一個女子,要搬遷離開,這蒙古包裏的東西,僅憑她一個女子,怎麽可能千裏迢迢帶走行囊。


    就算力氣大,能全部打包帶走,但是在搬遷途中,也追趕不上部落裏那些身強力壯的男人。


    到時候,一個女子,跟丟了隊伍,被留在了沙漠,運氣好一點的,勉強能活下來,運氣不好的,遇到流沙,或者成群饑餓的狼群,那就隻有一個字,死。


    蘇筠怡雖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在聽到赫茲滿是無奈的解釋之後,也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


    是啊,她隻是個醫生,隻能救人性命,但是卻不能救人拜托悲慘的境地。


    想到這裏,蘇筠怡隻能從懷裏,將文無憂留給自己的所有治療赫茲病的藥,都拿了出來,還拿了許多蘇筠怡讓空間準備的避孕用品。


    瞧著蘇筠怡拿出的這一堆從未見過的東西,赫茲覺得很是新奇。


    蘇筠怡耐心地解釋這些東西的用途,還親自打開,告訴赫茲用法,赫茲大呼神奇。


    在千叮鈴萬囑咐之後,蘇筠怡總算是決定,和赫茲道別了。


    赫茲從這短暫的幾日相處,就知道蘇筠怡定然不是尋常老百姓,瞧她周身淡然和高貴的氣息,赫茲知道,自己不可能將她長久地留下。


    為了感謝蘇筠怡的醫治,赫茲專門從阿媽的手中,拿到了一份去天佑國的路線圖,交給蘇筠怡。


    蘇筠怡又囑咐了赫茲許久,才跟著霽華離開了。


    路上,蘇筠怡一直有些沉默,霽華知道這小妮子的心思,也不開口,默默地跟著她。


    隻不過兩人剛離開部落沒多久,一群身著黃馬褂的士兵,就衝進了赫茲的蒙古包。


    赫茲被抓了起來。


    “那兩人去哪裏了?”為首的士兵,用尖刀對著赫茲的胸口。


    赫茲知道士兵口中的兩人說的是蘇筠怡和霽華。


    她不知道這些士兵為何要打聽兩人的動向,但是想到蘇筠怡為自己治病,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赫茲媚笑地討好道:“這位官老爺,小女子不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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