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範暗自心笑,隨後繼續小飲自酌。


    隻是今日注定遇事不平,求靜無路,這趙範一杯清酒還未落肚,又是一連串的呱噪聲從外傳來。


    “例錢例錢…整日都是例錢,眼下賊人不來了,你們這些家夥卻幾乎化賊日日來收,再這麽下去…你們還不如一刀砍了小老兒,讓小老兒徹底清淨!!”


    叫聲刺耳,引人矚目。


    這酒肆掌櫃聽聲出門去察看,趙範被攪了心情,加之好奇,便跟隨在後。


    ‘清香四海’酒肆斜對麵,糕餅鋪子的小老倌氣急敗壞,瞧他目瞪吹須的模樣,鬼知道他下一口氣會不會抽過去。


    在小老倌麵前,剛剛收過酒肆掌櫃例錢的兩位青漢麵色陰沉,立身鋪前。


    “老家夥,我等不與你廢話,此乃當初定下的規矩,不可因你一人悔改,快些把例錢交了,否則我等難做,你也好不到哪去!”


    乍耳聽來,這杜氏子弟的話也算有理,畢竟規矩在前,怎能讓人隨意抗逆?


    但事實不同當初,近月餘來,關內鎮方圓百十裏內的賊人全都像遁了地不見蹤影,各村各鎮全都安好如初,沒了賊人來劫奪,大族護民四野的作用驟然減小,可例錢之事卻不曾改變,時間長了,自然會召來一些村鎮鋪子老倌們的不悅。


    眼下,這糕餅鋪的小老倌便是頂聲之一,他今個進項潦草,勉強糊口,若是再交出定數的例錢,待夜間入帳細算,今日必定白幹,故而小老倌鼓氣抗爭。


    一來二去言辭不對口,兩名青漢怒了。


    “老東西,當初賊來襲殺劫奪之際,爾等抱頭鼠竄,唯有我等子弟拚命相鬥,方才趕跑賊人,換來今日安穩,現在爾等以己之利不認賬,莫不是以為我等好欺負?”


    一青漢驟然怒聲,他上前一步,不顧其它街鋪掌櫃、過路百姓的圍觀,探臂握拳,揪著小老倌便要料理。


    “老東西,例錢速速交來,少一個子兒,老子砸了你的鋪子!”


    強聲怒斥,圍觀眾人皆齊身後退,以免被傷,那酒肆掌櫃見此,除了歎聲搖頭,也無甚可為,畢竟災年流水風,刮誰誰身空。


    隻是事有變,非人可料,當青漢即將落拳以泄怒火時,一聲突兀傳來。


    “爺們,算了,不就是個例錢,多大點事…小爺替老倌付了!”


    眾人尋聲看去,趙範泰然自若的上來。


    那青漢盯著趙範上下打量,皺眉沉聲:“這位公子?你剛才說什麽?”


    “唉…”趙範歎了口氣:“小爺說…這老頭的例錢…小爺付了…說個數…”


    “一錢銀子!”


    青漢報賬,趙範從袖袋裏摸出些許碎子,放在青漢手裏:“爺們,咱們都是大老爺們,打老頭,這事太不上檔次了!”


    話畢,趙範轉身就走,可不過三五步,那兩名青漢卻追上來。


    “公子…你這事做的不合規矩…”


    聽得這話,趙範轉身渾聲:“那老頭沒錢,你就是打死他也沒用,我替他付了,有什麽問題?怎麽不合規矩了?”


    “公子,天災賊道…非人可改,他們起初認了規矩,現在苟且小利而不應,這就是不義,倘若人人都和他一樣,介時我等還如何聚心戰賊?”


    說話中,這青漢將錢銀重新遞給趙範,讓後抱拳:“公子好心乃義舉,可非世道所容,望公子自重,莫以性情而為!!”


    撂下這話,兩位青漢轉身離開,趙範看著出而複返的錢銀,一時有些懵:“這算什麽?好事也做不了了?”


    滎陽縣,杜府。


    正堂內笑聲如風,連連傳出,可想其主人的心情如何。


    “誌才兄,此番賓臨寒舍,伯候未能遠迎,請誌才兄見諒!”


    順聲看去,主位上,杜府主人杜畿笑言待來客,從他青麵白皙、頜下黑須微出的模樣估量此子年不過二旬,可舉手投足中的氣派足以應得上青者才氣四字。


    麵對杜畿的禮待,對桌後的潁川戲氏子弟戲忠端杯道:“伯候太過謙卑,誌才來此路上,滿耳都是伯候的美名,先是牽府安根以敬家母,如此孝名誰人可比?後有散資聚民抗賊,此當英勇,何人又可比?最後弱冠出仕,已進功曹之位,,說句心言,誌才當真欽佩伯候你啊…”


    “哈哈哈!”


    杜畿笑言:“誌才兄,你何時也會這般捧人了?這可不像你‘負俗之譏’的風範啊!”


    杯酒隨言緩入腹,兩才淡聲交心田。


    這戲忠抿嘴一小飲,隨即長出一口氣,道:“世道不容人啊…”


    僅此一句,杜畿笑意當減:“誌才兄,你這是…”


    疑聲不落地,心事已通明。


    戲忠苦笑:“實不相瞞,某被趕出家門了…”


    “啊!”


    杜畿當即愣住:“誌才兄,這個玩笑可不好…”


    “非也!”戲忠背靠藤椅,目望堂頂紅漆木雕,道:“愚兄心比天高,自詡文才星降身,奈何行事放蕩不拘小節,為人大氣而痛虛風,久而久之,‘負俗之譏’的傳言便生在左右,眼下某已二旬有四,縱然舉孝廉出仕,卻無官加名,無路可走,此等尷尬事,家父時想時氣,不日前,家父又怒,索性讓愚兄牽宅於中牟縣,你說…這不是變相把愚兄趕出家門?又是什麽?”


    聽到這些,杜畿深感其行,末了,他道:“誌才兄,天道有路於誌者,所以暫且放寬心,你呢…先在這裏住下,明日愚弟就派人去中牟縣,幫兄長料理府邸之事,待一切安住腳步,你就與愚弟前往洛陽,愚弟自詡有些門道,可為愚兄尋來出路!”


    杜畿話意情深,戲忠心暖三分,當即起身舉杯道謝,結果杜畿子弟杜曆奔來,擾了這番氛圍。


    “大哥!家奴來報…那內關鎮的例錢…”


    粗聲襲耳,不待落尾,杜畿已經沉麵出聲:“有客在此,如何不先請聲而後入?”


    麵對斥責,杜曆麵色尷尬三分,整個人立在門庭前不知所措,還是戲忠笑語:“伯候,以誌才觀之,你弟弟伯勇生有將才相啊…試問將者馳騁沙場,必有自見,若唯唯諾諾俯身待令,如何綻放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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