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被帶走,”艾瑪說,“後來我們把她帶回來了!”


    雷恩女士激動得丟下手杖跳了起來,我不得不扶住她的胳膊肘以防她跌倒。“阿爾瑪,這真是你嗎?”她氣喘籲籲地說。當她重新恢複了平衡,衝過去一把抓起佩裏格林女士,“你好,阿爾瑪?是你在裏麵嗎?”


    “是她!”艾瑪說,“這是佩裏格林女士!”


    雷恩女士將那隻鳥握在和自己一臂之遙的地方,把局促不安的佩裏格林女士轉過來轉過去。“嗯、嗯、嗯,”她眯起雙眼抿緊嘴唇,壓低嗓音說,“你們的校長有點不對勁。”


    “她受傷了,”奧莉弗說,“是內傷。”


    “她不能變回人了。”艾瑪說。


    雷恩女士嚴肅地點點頭,仿佛她已經看出來了:“這樣多久了?”


    “三天,”艾瑪說,“自打我們把她從幽靈那裏偷回來後一直這樣。”


    我說:“你的狗告訴我們,如果佩裏格林女士不趕快變回來,她就再也不能變回來了。”


    “是的,”雷恩女士說,“阿迪森說得很對。”


    “他還說她需要的那種幫助隻有另一個伊姆布萊恩才能給予。”艾瑪說。


    “那也沒錯。”


    “她變了,”布朗溫說,“她不再是她自己了。我們需要原來的佩女士回來!”


    “我們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她身上!”賀瑞斯說。


    “怎麽樣?”奧莉弗說,“請問您能現在把她變成人嗎?”


    我們把雷恩女士圍了起來,向她逼近,孤注一擲的決心溢於言表。


    雷恩女士舉起雙手做了個懇求安靜的動作。“我也希望能如此簡單,”她說,“或者立竿見影。當一個伊姆布萊恩保持鳥身太久,她會變得僵硬,像一塊冰冷的肌肉,如果你試圖太快地把她扳回人形,她會突然崩潰。她得被小心翼翼地揉回真正的形態,就像一點一點捏泥一樣。如果整晚與她協作,也許我到早上可以完成。”


    “如果她有那麽長時間的話。”艾瑪說。


    “為她祈禱吧。”雷恩女士說。


    長發女孩兒回來了,正朝我們慢慢走來。她雙手沿著隧道牆壁拖拉,觸及的每個地方都一層接一層地結起了新冰。她身後的隧道已經縮到隻有幾英尺寬,馬上就會完全關閉,把我們密封起來。


    雷恩女士朝女孩兒招手:“阿爾瑟婭!在我們上樓以前,你先跑上去讓護士準備一間診療室,我需要我所有的醫療藥品!”


    “你說的藥品是你的溶劑、浸劑還是懸浮液?”


    “所有!”雷恩女士大喊,“要快——情況緊急!”


    然後我看到女孩兒注意到了佩裏格林女士,她的眼睛睜大了一些——這是我看過她對一件事做出的最大反應了——她開始沿著樓梯向上進發。


    這次,她跑了起來。


    我攙著雷恩女士的胳膊,在我們爬樓梯時扶穩她。這座樓有四層,我們朝著頂層進發,除樓梯外,那是樓裏唯一仍能進入的部分,其他樓層都被凍上了,層層冰牆堵住了房間和走廊。我們實際上正從一條巨大的空心冰管中爬過。


    當我們匆匆經過那些被冰凍的房間時,我朝其中幾間瞥了幾眼。膨脹的冰舌把門從合頁上撕了下來,透過它們碎裂的邊框,我能看到這裏遭受突襲的證據:被踢翻的家具、被扯開的抽屜、地上積雪般的紙片。一把機關槍靠在一張辦公桌上,它的主人在逃跑時被凍了起來。一個異能人倒在一個牆角,牆角上方有一道斜線樣的彈孔,他就像是龐貝城[1]的遇難者,隻不過被困在冰裏而不是火山灰裏。


    很難相信這一切都是一個女孩兒做的,除了伊姆布萊恩以外,阿爾瑟婭無疑是我遇到過最強大的異能人之一了。我抬起頭正好看到她消失在我們頭頂的樓梯口附近,一襲沒有盡頭的濃密長發在她身後飄揚,就像模糊的餘影。


    我從牆上折斷一根冰柱。“這些真的都是她做的?”我邊說邊在手裏轉著它。


    “的確是她做的。”雷恩女士在我身邊吹捧道,“她是,應該說曾經是混淆和延緩部長的學徒,惡勢力突襲這座樓的那天她正在奉職。那時候除了知道自己的手會發散反常的寒氣以外,她對自己的能力知之甚少。聽阿爾瑟婭說,她的能力是那種在炎熱的夏天遲早會用得上的,但她從沒想過把它當作防衛武器,直到兩隻‘空心鬼’竟當著她的麵開始吞食部長。在極度的恐懼中,她召喚出一種自己從前不知道的能力源泉,把房間凍上了——連同‘空心鬼’在內——然後是整座樓,整個過程用時不過幾分鍾。”


    “幾分鍾!”艾瑪說,“我不相信。”


    “我很希望我在這裏見證了事情的發生,”雷恩女士說,“不過如果我在這裏,可能也和當時在場的其他伊姆布萊恩一起被綁架了——奈特紮爾女士、芬茵遲女士,還有庫柔女士。”


    “她的冰沒阻止幽靈嗎?”我問。


    “很多幽靈被冰阻止了,”雷恩女士說,“我猜有一些仍然和我們在一起,被凍在這座樓的壁龕裏。盡管有所損失,幽靈最終還是達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在整個大樓被凍上之前,他們設法暗中將伊姆布萊恩們從屋頂帶了出去。”雷恩女士苦澀地搖搖頭,“我用性命起誓,有一天我會親自押送所有傷害我姐妹們的家夥下地獄!”


    “那她擁有的能力根本沒起任何作用啊。”伊諾克說。


    “阿爾瑟婭沒能救得了伊姆布萊恩,”雷恩女士說,“但她創造了這個地方,這已經足夠慶幸。如果沒有它,我們在任何地方就都沒有避難所。過去的幾天我一直把它用作我們的手術基地,當遇到被襲時光圈的幸存者時就把他們帶回來。這是我們的堡壘,對異能人來說是整個倫敦唯一安全的地方。”


    “你的努力有何進展,女士?”米勒德說,“那隻狗說你來這裏幫助你的姐妹們,運氣好嗎?”


    “不好,”她輕聲說,“我的努力沒有成功。”


    “也許雅各布能幫你,雷恩女士。”奧莉弗說,“他非常特別。”


    雷恩女士側過身來看著我:“是那樣嗎?你的天賦是什麽呢,年輕人?”


    “我能看見‘空心鬼’,”我略帶尷尬地說,“還能感覺到它們。”


    “有時還能殺死它們,”布朗溫說,“如果我們沒找到你,雷恩女士,雅各布打算幫我們躲過看守懲罰時光圈的‘空心鬼’,那樣我們就能溜進去,營救出一個被扣留在那裏的伊姆布萊恩。其實,也許他能幫你……”


    “你們真好,”雷恩女士說,“但我的姐妹們沒被扣押在懲罰時光圈裏,也不在倫敦附近的任何地方,我確定。”


    “她們不在那兒嗎?”我說。


    “不,她們從來都不在那兒。有關懲罰時光圈的事是惡勢力捏造的,是詭計,為的是確保抓到他們在突襲中沒能俘獲的伊姆布萊恩,換句話說,為了抓到我。而它險些就奏效了,我像個傻瓜一樣直接飛進了他們的陷阱——畢竟,懲罰時光圈都是監牢!很幸運,我從那裏逃了出來,隻不過留下了幾道疤痕。”


    “那麽,被綁架的伊姆布萊恩們被帶到哪兒去了呢?”艾瑪問。


    “即使知道我也不會告訴你們,因為那不是你們該擔心的事。”雷恩女士說,“擔心伊姆布萊恩的安危不是異能兒童的職責——為你們的安危擔心才是我們的職責。”


    “但是,雷恩女士,這不公平。”米勒德話剛開始,卻被她草草打斷:“我不想再聽到任何與此相關的話!”就是這樣。


    我對這突然的不予理會很是震驚,尤其是考慮到如果我們不曾擔心佩裏格林女士的安危——不曾冒著生命危險把她帶到這裏!——她就已經陷入餘生都被困在鳥身中的境地。顯然,伊姆布萊恩們沒能保護時光圈免受外敵侵襲,所以為伊姆布萊恩擔心似乎的確是我們的職責。我不喜歡別人用高高在上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從艾瑪皺起的眉頭判斷,她也不喜歡——但將這樣的話說出口未免太無禮,我們無法想象,於是大家都默不作聲,在尷尬的氣氛中爬完了樓梯。


    我們來到樓梯頂,這一層隻有少數幾個門口被冰覆蓋。雷恩女士從賀瑞斯手中接過佩裏格林女士:“來吧,阿爾瑪,讓我們看看能為你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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