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麥xi,實在抱歉,今天打歌的組合太多,電視台的化妝師人手不夠,需要您這邊稍等一下。”


    說話的男人看著將他堵在走廊上的少年,嘴裏雖然說著敬語,眉宇間卻滿是不耐煩。


    他不停地抬腕看表,驅逐的意思很明顯:“我記得貴公司往常不是也會派化妝師跟行程嗎?不然您去找她們?我這邊還有點兒事情要忙。”


    要是有化妝師我還需要過來找你安排?


    李麥想要張嘴解釋,可看了看男人的神情,他還是放棄了。


    有時候求人辦事,不怕對方態度不好,就怕嘴上禮節到位,連借題發揮的機會都沒有。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麥再不甘心也毫無辦法,隻能抿了抿唇,後退了兩步,把道路給讓了出來。


    推門進入休息室時,迎著其他人的目光,他搖了搖頭。


    算起來,這已經是他們辛苦打歌的第二個月了。


    這段時間裏,每周至少三次的打歌行程,讓九個少年如同被上緊了發條的音樂盒小人。


    演播室後台的折疊椅成為了他們的臨時床鋪,休息室的鏡子見證著他們愈發濃重的黑眼圈,走廊裏的監控攝像頭記錄下了他們啃著三明治蓬頭垢麵的匆忙身影。


    但現實並不是童話,有時候,努力和汗水,並不是一定會得到回報的。


    盡管經曆了這般高強度的打歌宣傳活動,可他們專輯歌曲的音源成績依舊十分不理想。


    要知道,在出道之前,九個少年可是滿懷雄心壯誌地立下目標,期望主打歌能夠衝進音源榜的前一百名。


    但是如今呢?


    別說前一百了,就連前一千名都未能進入。


    這樣的落差對他們每一個人來說,無疑都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更糟糕的是,在競爭異常激烈,將捧高踩低表現得淋漓盡致的kpop圈子裏,成績不佳,往往就意味著被忽視。


    因為公司派來跟行程的化妝師姐姐臨時請假,雖然在來電視台前,他們已經完成了妝造,可幾次彩排和預錄舞台下來,臉上的妝容幾乎脫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黃鉉辰這個出汗特別厲害的家夥,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麥子,算了,你別去了。”


    黃鉉辰的臉上全是剛剛用劣質紙巾擦汗殘留下來的碎屑,他一邊再次將手裏的紙巾往臉上拍,一邊伸手拽住了李麥的衣角。


    “燦哥不是去找twice前輩們了嗎?借一個化妝師過來應該沒問題的,你別再去找這裏的工作人員了。”


    李麥的性格,是所有人公認的好。


    整天都是一副傻樂傻樂的模樣,仿佛這世上就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煩惱似的。


    無論遇到什麽樣的情況,他總是能夠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積極地麵對一切。


    平常一些小事兒他基本不會放在心上,就算和人發生矛盾,睡一覺起來也忘得差不多了。


    但脾氣好的人真正倔起來,那可真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因為無意中聽到了幾句特別難聽刺耳的話語,本來心情就糟糕透頂的李麥,心裏更是憋著一口氣。


    就好似有一根尖銳無比的魚刺深深紮進了他的喉嚨裏,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令人痛苦不堪。


    什麽叫做如鯁在喉?


    之前的李麥或許還無法深刻體會這種感覺,但在此刻,他從來沒有這麽清晰地感受過。


    本著他不舒服,其他人也別想舒服的原則,李麥知道電視台在無視他們,卻仍舊頭鐵地隨機攔人請求幫助。


    能要到人固然皆大歡喜,可要不到……


    耽誤他們一點兒時間,就當收利息了。


    黃鉉辰看著仍有出門打算的幼稚鬼李麥,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


    最近團隊內的氣壓,低得像是蒙了一層厚重的陰雲。


    藏在長槍短炮後的竊竊私語,他們尚且還能通過互相鼓勵勉強招架,可成員間悄然滋生的自我懷疑,才是侵蝕團隊根基的白蟻。


    每當行程結束,保姆車穿梭於首爾深夜的霓虹中時,黃鉉辰總能捕捉到後視鏡裏方燦凝固的側影。


    這個在他眼中幾近無所不能的隊長,隻有在那個時候,才會卸下臉上掛著的麵具,像是被抽走了脊柱般,無力地倚著車窗發呆。


    明明滅滅的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表情。


    往日裏湊到一起就聒噪的不得了的徐彰彬和韓知城,不知什麽時候,臉上也失去了笑容。


    強烈的挫敗感讓二人變得畏手畏腳,本該早已完成的下張專輯demo,進度也停滯在了半個月前。


    就連他自己,也難免受到影響。


    黃鉉辰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擦著衣袖上的線頭,看著李麥仍舊生機勃勃背影,不由地失笑。


    如果不是這個家夥,對著幾個人發出震耳欲聾的疑問,或許他們現在,不會是這副沉得住氣的模樣。


    黃鉉辰現在還記得當時的場景。


    在又一次有人因為心不在焉而導致走位出錯後,站在所有人麵前的李旻浩沉著臉,不發一言地按下了音樂播放的暫停鍵。


    練習室的落地鏡內,他們歪七扭八的身影就像是失去了操控的提線木偶。


    別說朝氣了,就連生氣都快沒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縮在角落裏的梁精寅忍不住掏出手機,手指機械地滑動屏幕,妄想看到奇跡的發生。


    可想看的沒看到,不想看的倒是看了一堆。


    “什麽呀,我們哪兒是寧願淋雨也沒人撿的破塑料袋!”


    小孩兒癟著嘴,聲音裏都帶著哭腔。


    作為團隊內最小的弟弟,這段時間外界的輿論和哥哥們的低氣壓,幾乎快要將他壓垮。


    此時再一次看到網上的嘲諷,他終於沒忍住開始小聲抽泣。


    李麥正仰頭灌著最後一口礦泉水,喉結滾動間,聽到自家忙內的哭聲,連忙放下了手中的塑料瓶。


    他走了兩步,一屁股坐到了梁精寅的身邊,安慰他:“精寅呐,你不要看這些東西,有人喜歡我們,有人不喜歡我們,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明天還要打歌呢,別讓網上的議論,影響到你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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