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拐過街角,車窗外堪稱密密麻麻的人群消失在後視鏡中,黃鉉辰才緩緩回過頭,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樣,癱倒在了車座上。


    他覺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完了完了完了!全都完了!我帥氣的形象啊!!”


    尾音打著顫轉了八個彎,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布偶貓。


    淒厲的哀嚎聲回蕩在空氣中,卻沒引起車內剩餘三人任何一點兒的關注。


    徐彰彬也沒想到後門居然等了那麽多粉絲,不過想了想同期打歌的其他團體,也就不意外了。


    對這個偶像包袱極重的弟弟,他隻是瞥了他一眼,三兩下把自己手裏剩下的三明治吃完,然後渴望地問道:“你的還吃嗎?不吃給我吧!”


    哥你這麽沒人性的嗎?!!


    黃鉉辰猛地抬起頭,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徐彰彬。


    李旻浩被兩人的反應逗笑了,他用手肘戳了戳正沉迷幹飯的李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前麵看。


    “哼唧尼,你再不吃,彬尼哥估計就要上手搶了。”


    李麥用筷子卷了一大坨泡麵,宛如餓死鬼投胎一樣全部塞進了嘴巴裏,感受到腰間傳來的力度,才忙中偷閑抬頭看了看。


    隻見一雙手正目標明確地朝著黃鉉辰腿上的三明治慢慢移動,而三明治的主人,卻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完全沒注意到離他越來越近的手。


    李麥顧不上咽下嘴裏的食物,隻能趕緊含含糊糊地開口提醒。


    “呀!徐彰彬!!”


    “鉉辰呐,你不是不吃嗎?哥哥我不嫌棄你咬過,給我吧,我來給你解決!”


    “誰!說!我!不!吃!了!”


    很好,光聽黃鉉辰這咬牙切齒地聲音,就可以預見徐彰彬會有不短的時間,得不到他最愛的弟弟的好臉色了。


    李麥和李旻浩對視了一眼,都看見了對方想要看好戲的興味。


    九個少年的第一場線下簽售,定在了電視台附近的一個很小的場館。


    還沒到首爾的下班高峰期,車輛行駛了不到半個小時,便到達了目的地。


    吃飯吃的急,又加上暈車,保姆車剛一停穩,在座位上已經開始臉色發白的李麥幾乎是屁股著火一樣,從車上逃了下來。


    狠狠灌了半瓶礦泉水,他才勉強壓下了自己反胃的衝動。


    緊跟著下車的李旻浩有些擔心地拍了拍李麥的肩膀,看到弟弟搖頭表示沒事,才鬆開了緊皺的眉頭。


    人一齊,九個少年便在經紀人的催促中,一路小跑地進了場館。


    後台的staff早已就位,看到李麥他們進來,便如同抓娃娃機的夾子一樣,隨機逮住了落在最後麵的梁精寅,無視他瞪大的狐狸眼,把他按在了化妝鏡前。


    而他那幾個不靠譜的哥哥,給了忙內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便拿著牙具加快腳步,一窩蜂地衝向了衛生間。


    不同於經紀人所表現出來的緊迫感,其實預留給李麥他們的時間十分充裕。


    等所有人補完妝,換好衣服,甚至還休息了差不多十五分鍾,才有staff過來通知粉絲已經進場完畢。


    經紀人看著眼前的九個少年,不放心地再次強調了下早已說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注意事項。


    場館裏嘈雜的說話聲伴隨著少年們的入場,迅速轉換成了熱烈的歡呼和尖叫。


    李麥亦步亦趨地跟著方燦的腳步,來到舞台的中央站定,向台下的粉絲們鞠躬問好。


    “大家好,我們是straykids!”


    如同機關槍一樣的拍照聲讓第一次聽見的李麥好奇地四處張望,他打眼一掃,隻見最起碼有數十個三腳架在台下安靜地豎立著。


    黑黝黝的長鏡頭帶來一種奇異的壓迫感,讓站在台上的李麥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可愛的大熊貓。


    嗯……倒也不是不可以。


    對李麥這種性格的人來說,人越多,他就越興奮,用一個詞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那就是——


    “人來瘋”。


    簽售的環節在四張拚成“一”字形的長桌上進行。


    按照年齡順序入座的李麥,正好坐到了舞台的正中央。


    頭頂一束光恰巧落在少年的身上,給他的輪廓打上了一層柔光。


    等待上台的間隙,坐在台下還沒到順序的粉絲,就見李麥掛著一臉燦爛的笑容,從左往右,一個接一個和她們對視揮手打招呼。


    那雙放在桌麵上的手,在空中揮出了殘影,就像小狗歡快搖動的尾巴。


    第一個來到李麥麵前的粉絲,是一個看起來十分靦腆的女生,她滿臉通紅,說起話來聲音都小小的。


    “歐巴,你好呀,今天的預錄我也去現場了,你在台上看見我了嗎?”


    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她其實知道,台下有那麽多人,舞台上的愛豆其實無法記住所有人,可她就想試一試。


    “當然看見了!”


    李麥在自己的那頁專輯上龍飛鳳舞地簽下了他的藝名,端詳了下,滿意地點點頭,聽到女生的問題,非常理所當然地回答。


    “歐巴你可別騙我!”


    明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女生卻不敢相信。


    “我可不會騙人!”


    李麥用真摯的眼神看著對麵不自信的女生:“你當時穿了一件藍色的毛衣對不對?頭上還戴了一個小熊發卡!我記得你站在第四排!”


    女生的眼睛隨著李麥的描述越睜越大,到了最後甚至有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她真的沒想到,平凡的自己居然真的會被人看到。


    在staff的催促下,她破涕為笑,接過了李麥遞過來的專輯,整個人都開朗了許多:“謝謝歐巴看見了我!我們下次再見!”


    沒有想到自己上來就把人搞哭了,李麥略顯慌亂地從桌麵的紙抽裏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了女生,看到她在韓知城麵前坐下,才放心地準備迎接第二個粉絲。


    很明顯,二號粉絲最喜歡的成員不是李麥,把專輯遞過來時,上麵甚至隻貼了一個寫著felix名字的便簽。


    李麥也沒覺得有什麽,仍舊熱情地和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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