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號在海麵上緩緩前行。


    周遭死寂無聲,隻有船體破開海水的嘩嘩聲響。


    甲板上,王胖子拿著羅盤,使勁晃了晃,又對著光線看了半天。


    “邪了門了,這玩意兒怎麽跟抽風似的?”他把羅盤遞給老胡。


    羅盤的指針像是喝醉了酒,毫無規律地瘋狂旋轉,根本無法指示方向。


    老胡接過羅盤,眉頭緊鎖,又試著掏出自己的軍用指北針,結果完全一樣。


    明叔臉色一變:“這裏就是珊瑚螺旋了!傳說中的南海百慕大!”


    雪梨楊走到船舷邊,從隨身攜帶的一個箱子裏,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琉璃罐。


    罐子裏裝著清水,每隻罐子裏都有一條指頭長短、通體紅色的小魚在悠閑地遊動。


    “這是司天魚。”


    雪梨楊將罐子放在甲板上,又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米粒大小的黑色丹丸。


    “這是太陰散,本質是古時候用的防腐丹丸,蘊含太陰之精。”


    “我們搬山道人有秘法,用特製藥水重新激活它的陰性。”


    說著,將一粒太陰散投入其中一個琉璃罐中。


    那黑色丹丸在水中緩緩下沉,卻散發出柔和的清輝,如同水中的一輪微縮明月。


    罐子裏的司天魚立刻被吸引,圍繞著太陰散快速遊動起來,並且不斷用頭去頂那丹丸。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無論雪梨楊如何晃動琉璃罐,那條小魚的魚頭,始終堅定不移地指向同一個方向——東方!


    “司天魚天生對太陰之精極為敏感,會本能地將其推向日出的方向。


    “有它在,我們就不會迷失方向。”


    王胖子湊過去,瞪大了眼睛。“嘿!這玩意兒可真神了!比羅盤靠譜多了!”


    老胡也露出了讚歎的神色。“搬山道人的秘術,果然名不虛傳。”


    確定了方向,明叔不敢怠慢。


    連忙招呼阮黑和古財調整船帆,鄭和號調轉船頭,朝著珊瑚螺旋海域駛去。


    船隻航行了一段時間,天色漸晚。


    “你們看那邊!”雪梨楊指向遠方的海平麵。


    隻見海天相接之處,隱約籠罩著一片絢爛的雲霞,色彩變幻,瑰麗異常。


    但隨著鄭和號逐漸靠近,那片雲霞卻又慢慢淡去,最終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老胡觀察著周圍的海況。


    “這應該就是海底山脈環合造成的景象。”


    “海氣涳蒙,容易產生幻景。如果日光強烈,這裏恐怕會出現海市蜃樓。”


    “按照海圖和傳說,這附近應該就是南龍餘脈,有陰火在海底潛燃的區域了。”


    雪梨楊點頭。“差不多就是這裏了,沉船和我們要找的東西,很可能就在這片海域的海底。”


    老胡轉向眾人。


    “我們現在基本進入了珊瑚螺旋的核心區域。”


    “下一步,必須先下水偵察,摸清海底的地形,找到沉船和南珠的大概位置。”


    “船上有潛水鍾,可以進行深潛作業。”


    王胖子立刻拍著胸脯。“我去!這種探路的活兒,胖爺我當仁不讓!”


    老胡看他一眼。“算你一個。我也下去。”


    潛水鍾被緩緩吊起,沉重的圓形金屬艙體閃爍著冰冷的光澤。


    老胡和王胖子檢查好裝備,鑽進了狹小的潛水鍾內部。


    隨著絞盤轉動,潛水鍾發出沉悶的金屬摩擦聲,緩緩沉入海水中。


    光線迅速暗淡下來。


    透過厚厚的圓形舷窗向外望去,海水越來越黑,能見度急劇下降。


    最終,潛水鍾徹底沉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淵。


    隻有潛水鍾前方那盞大功率的海王之眼探照燈,射出一道粗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前方極其有限的一小片區域。


    幽閉、壓抑、冰冷……深海的恐怖感如同潮水般湧來。


    甲板上,雪梨楊握著連接潛水鍾的通訊設備,眉宇間帶著憂慮。


    明叔搓著手,時不時探頭望向漆黑的海水。


    “我也下去看看。”方羽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一瞬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


    雪梨楊猛地轉頭:“方羽,這下麵水壓極大,而且環境未知,沒有潛水設備……”


    “方老板,萬萬不可啊!”阮黑臉上滿是驚恐,“這深海龍宮,不是我們凡人能下去的!您這是……這是去送死啊!”


    古財和多玲也嚇得臉色蒼白,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明叔張了張嘴,心裏念頭急轉。


    方羽下去?死了最好,沒人再壓榨他,說不定還能趁亂撈點好處。


    可萬一真出事,沒了這個煞星,他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真是又恨又怕。


    “方老弟,三思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明叔擠出一副關切的表情。


    方羽沒理會任何人,走到船舷邊,縱身一躍。


    噗通!


    水花濺起,他的身影瞬間被漆黑的海水吞沒。


    “唉!”明叔一跺腳,不知是惋惜還是別的什麽情緒,“這下方老弟是托大了!”


    雪梨楊走到船舷,望著下方翻滾的黑色水麵,一言不發,手指卻無意識地攥緊了。


    阮黑三人看著方羽消失的地方,目瞪口呆。


    方羽入水,冰冷和黑暗並未帶來任何不適。


    浪裏白條和馭浪潛行,讓他如同魚兒般靈活。


    深海的巨大壓力仿佛不存在,視線也遠比常人清晰。


    方羽朝著潛水鍾下沉的大致方位快速遊去。


    下潛,再下潛。


    很快,一片奇異的景象出現在下方。


    無數高大的植物矗立在海底,枝杈繁密,構成了一片廣袤的森林。


    正是傳說中的鐵珊瑚樹。


    更引人注目的是,這些鐵珊瑚樹的枝杈上,密密麻麻地懸掛著一個個巨大的蚌殼。


    外殼粗糙,緊閉著,數量多得驚人。


    裏麵孕育的,必然是價值不菲的南珠。


    方羽穿梭於這片寂靜的海底森林,手臂揮動。


    成片的老蚌瞬間消失在原地,被收入虛數空間。


    方羽所過之處,鐵珊瑚樹變得光禿禿一片。


    采集,移動,再采集。


    成千上萬的老蚌被席卷一空,效率高得可怕。


    與此同時,潛水鍾內。


    老胡操縱著探照燈,緩慢掃視著周圍的黑暗。


    王胖子則趴在舷窗上,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我的乖乖!老胡你看!全是老蚌!發財了!這得有多少大珍珠啊!”


    老胡提醒,“別動歪心思,外麵的水壓很高,老實待著。”


    潛水鍾圓滾滾的造型,以及前方那盞功率巨大的海王之眼探照燈,在黑暗的深海中異常醒目。


    對於習慣了黑暗和幽冷的水族來說,這光亮如同黑夜中的明月,極具吸引力。


    突然!


    探照燈的光柱邊緣,一個龐大的陰影猛地衝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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