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小雅和憶江南住在同一個宿舍、一日三餐同在一個飯桌上、學習工作在一個小組裏麵,朝夕相處、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也沒發現憶江南與倪子祥之間有一絲曖昧的言行。


    有時候感覺到憶江南的情緒不太好、也僅僅認為是天氣原因或者學習壓力身體原因所致、從來不知道憶江南還背負著這麽沉重的情感包袱;她的克製力這麽強、忍耐性這麽好,捫心自問自己是真的做不到的。


    帥小雅放棄了新生那麽優秀的、前程似景的帥小夥子,隻是為了遵守先來後到的諾言,當她已經體驗過因為情感受挫時、忍不住也會有蒙著被子痛哭或者淚水洗麵。


    她從來就沒有看到過憶江南的沮喪和眼淚。


    這是一種何等堅強的自控能力、相比之下帥小雅感覺到了自己的遇事不冷靜、思想上還不夠成熟,真的要像媽媽說的那樣“好好向憶姐姐學習學習”。


    憶江南也是苦笑,大海比大地遼闊、天空比大海廣闊、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廣袤無邊、最深不可測的還是人心。


    人心之間的距離是永遠無法測量的。


    她從來就不怕任何困難、好像沒有什麽事情能夠難住自己、唯獨隻有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常常使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與倪子祥之間一開始就是同情憐憫、因為憐惜因為默契而陷入感情與理智的矛盾中;再後來在他的依賴需求脈脈溫情中以致深陷;這本身就是證明了自己也是一個感情用事、意誌薄弱的女生。


    憶江南提醒帥小雅:“千萬注意吸取我的教訓、感情問題上一定不能太脆弱、過多的猶豫和顧慮、真是自討苦吃......應該到了需要采取果斷處理的時候了!”


    兩個女生,還是頭一次如此以誠相待、相互剖析自己的情感經曆、她們都渴望友誼理解和信任。


    倪子祥試圖用冷漠、粗暴無禮來對待憶江南,激發她的自尊心以迫使她知難而退。


    可是她就像一個大姐姐對待任性的弟弟那樣、沉默冷靜寬容地忍讓著。


    一招不成再換一計,他又故意肆無忌憚地找秦雋、讓她幫忙洗被子幫忙買藤椅、在開會時、吃飯時特意與秦雋坐在一起、又說又笑打打鬧鬧。


    卻不料憶江南還是淡然處之、抿著嘴角似笑非笑就像在看一場好戲。


    在倪子祥故意表現出來的傲慢中,憶江南隻是覺得可氣又可笑。


    他有什麽可驕傲的資本嗎?他有什麽理由和權利這樣做呢?不是在還沒開始之前、由他首先進行抉擇而主動開始的嗎?


    憶江南知道,秦雋根本不在倪子祥考慮的範圍之內、故意做戲難道不可笑嗎?


    憶江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冷靜清醒,雖然不知道倪子祥為什麽就是要“鬧分手”、“不連累你”。


    現在他連一貫的謹慎矜持都棄之不顧、明明是在苦中作樂故意妄為、他如此自暴自棄究竟是因為什麽呢?


    沒有感覺到他有道德品質問題之前、憶江南就是不想放棄自己的責任、不想讓他用膽怯的謊言欺騙自己欺騙別人;


    她不想讓他浪費那些良好的素質條件、不想讓他由於無知狹隘膚淺的局限、不想讓他自暴自棄悲觀認命、將來走不遠飛不高......


    當她終於戰勝了自己因為環境限製產生的極度克製後、她不想讓親手培育的事業和愛情之花凋零;她不想自己在對方處於困難時產生出動搖時放棄、她不想放棄兩人之間合二為一形成的優勢......


    既然做出了選擇、她就一定會努力爭取、精心嗬護、頑強堅持、她有足夠的毅力和耐心、絕不輕言放棄!


    年級幹部再次開會。


    一是關於考試、每個同學要迎接3門功課的考試;二是初議關於實習的有關問題。


    大家都特別關心實習如何安排、議論紛紛當中同學們都要為即將開始的實習做些準備工作了。


    書記在會議上吹了一下風:“現在有些同誌在考慮個人問題、不要感情一衝動就定下來、感情一衝動又吹掉了;關鍵在於品德、要有正確的戀愛觀”。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憶江南偶然一個抬頭,便看見了倪子祥凝視的目光中包含的猶豫動搖掙紮、為什麽會有這般複雜的目光?


    頭天晚上剛剛看過曹禺的成名作改編的電影“雷雨”。


    四十多年來經久不衰;影片裏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富含衝突的電影情節、其中“一失足千古恨”的惋惜更是直擊每位觀眾的心靈。


    那一瞬間的凝視裏,看到了他那充滿矛盾和動搖的內心,他因為什麽而動搖呢?


    散會下樓時候,碰巧與饒立夏同行,他熱情邀請憶江南到宿舍一坐,一邊品嚐他返校時帶來的上海大白兔奶糖、可可麥乳精,一邊聽他談談對如今形勢的一些看法。


    他對當前出現的一些新形勢新潮流,頗有幾分想不通、開始感覺格格不入而牢騷滿腹、出於懷疑有點意誌消沉開始不滿了。


    這個時期,文革中的一些‘左派’青年當中,不少人出現了這種情緒,似乎感覺到一種理想的破滅、擔心以後會是一種“物質欲望的橫流”。


    憶江南戲謔道:“少談些主義、多做些學問、迎接考試、準備實習”。


    在“小覽室”,與洪祥笙同學進行了一次談話。


    倪子祥與洪祥笙關係比較要好、過年的時候還邀請他到吉州小住;平日的工作中,給予倪子祥很多的幫助。


    洪同學事業心強刻苦學習為人正派、性格耿直、同學們對他比較信服;他作為第二批發展對象即將解決組織問題,憶江南作為聯係人必須要進行一次談話的。


    談完工作之後,說起了倪子祥,洪祥笙的看法是:


    這個人在學校目前這個環境中還是可以混混的......但是他在工作中是沒有原則性的、工作獨立性差、思想上不夠成熟不夠老練、將來到了工作崗位上根本不能適應......


    吃吃喝喝搞領導關係、做老好人從不得罪人、一輩子還能這樣混著日子過啊......


    個人生活上沒有主見、與一些異性的接觸、往好裏來說是缺乏社會經驗;往不好的方麵發展,沒有底線總會有自己吃苦頭的時候......


    這個人還非常固執傲慢、以前我們講過他、你有什麽本錢傲慢啊......表達能力差、講不出什麽東西、考慮問題太簡單、肚子裏沒有貨色、膽子還小幹什麽事情都不好意思......


    不過,他為人還算老實吃苦肯幹、性格比較謹慎、能夠團結同誌、是個好人吧。


    憶江南確認兩人對倪子祥的看法比較接近,便對洪祥笙提到了,她與倪子祥目前“卡殼”的情況,想了解一下他的情況:“應該怎麽做比較好?”


    也是出於對洪同學的信任,覺得他是班裏男生當中唯一可以進行這種談話的同學。


    “怎麽這樣不幹脆不坦白、含糊其辭有什麽意思呢......


    感情是很神聖的事情、又不是開玩笑的事、是需要兩個人共同去維護的事情......他在這個問題上猶豫不決、拖下去的想法是有的、何必這樣呢?要談就好好談、不談就算了......


    你又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過去是那樣的依賴你、你對他的幫助我們都是很清楚的嘛......有時間我來找他好好談談”。


    洪祥笙很有點打抱不平、主動提出來要去了解倪子祥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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