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江南主動告訴他:“這段時間我一直忙著牽線搭橋,你猜猜看是誰?”


    他故意裝傻“啊,我沒注意啊”。


    憶江南根本不相信,撇著嘴、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雙眼睛很靈動、會說話,那個表情就是“裝吧,你再裝”。


    他頂不住了、隻好坦陳:“是看到了有兩個男的去宿舍找你,大家都知道啊,都在議論這兩人風度翩翩啊”。


    怎麽感覺有那麽一點酸味,難怪上次種樹的時候,他那麽意氣用事,根子在這裏啊。


    以前的工作中、總是相互理解包容、彬彬有禮;怎麽一旦開始談戀愛,兩人的心眼都開始變小了、情緒出現了敏感多疑、會有了計較、還會耍小脾氣了。


    憶江南喜歡開誠布公談論任何問題,不喜歡隱瞞、拐彎抹角或者欺騙。


    對他解釋道“是幫助帥小雅做介紹的、趙叔叔家的長子,在北京總參謀部工作的,你想哪裏去了?”


    “那為什麽沒看上你啊?”這話就更酸了。


    “哦,那你特地陪我去趙叔叔家取東西,你是不是別有用心的?還有上次種樹挖坑你故意耍脾氣、是吧?”


    見他無言以對,又補充了一句“陳阿姨是一位非常美麗端莊而且賢惠的人、知道我有朋友,她絕對不會亂拆台的。”


    “班級整頓的時候,帥小雅不是對你有意見嗎,你還那麽起勁給她做媒?”他有點好奇


    “你沒看出來她是被人利用的?政治上還有點幼稚、沒經驗、我還是很相信她、很看好她的。”


    他說不過她,幹脆轉移話題:“你那個阿姨,那麽老了,還有什麽美不美的”。


    糟糕,這話越說越不像話了,一股子俗氣直冒泡泡。


    憶江南不無諷刺道:“本來嘛、人老了就是沒啥意思了;也許有一天你意識到了這種錯誤,肯定也會後悔的”。


    這話顯然是有所指的、看得出來憶江南有點生氣了。


    他似乎自認倒黴無可奈何的反問:“如果認識到錯誤了,又有什麽辦法呢?”


    這話既可以理解為是說錯了話,也可以理解為他與江南之間的交往錯了,這下子問題就更大了。


    “那你現在還來得及改正!”憶江南說的是斬釘截鐵,看來憶江南是把她倆之間戀愛的主動權交給了倪子祥,讓他自己再想想清楚。


    她一直就有一種態度,如果兩人之間情感的思想基礎不牢,那麽現在結束肯定勝過今後的任何一種結束。


    這兩人是怎麽一回事,剛剛還你儂我儂,怎麽轉眼之間就電閃雷鳴了?


    倪子祥對憶江南的想法,他也有一些想法了“我不理解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是不是覺得我對咱們的關係是輕率的、未經仔細的思考?……


    如果我不經過自己的思考,是絕對不會去你家的、也不會陪你現在坐在這裏。


    咱們的感情既然發展到了這種程度、你是很慎重的、我也是很慎重的,我要對你也要對我本人負責……


    我承認,過去我是有一些事情處理的不好;有一些話、沒有跟你講清楚,今後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的……你不相信我,我心裏很難過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有一些這樣的想法?……


    我恨不得時間趕快過去,到了那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對你到底是什麽樣子了……盡管我在各方麵都比不上你,有的願望和要求還不能滿足你,我承認這種差距,你要給我一些時間、慢慢地縮小這個差距、這裏總有一個過程吧。……


    反正事事我都依著你、還不行嗎?有話你就講嘛……我是應該主動、你也應該把話都講清楚嘛、你幹嘛顧慮的那麽多?……


    我馬上就要下縣裏去了,咱們還是不要講這些傷害感情的話、談談咱們今後的打算吧……你講嘛”。


    這是回到學校以後,聽到倪子祥第一次這麽正式的、長篇大論的談論兩人之間的感情,還很是義正詞嚴的、像個男子漢的樣子。


    憶江南似乎被他的態度所打動了,再問:“你對生活伴侶的要求和選擇是什麽?你對生活的向往和要求是什麽?”


    “你的向往的是什麽、我也是什麽;我對生活伴侶的標準就是你這樣的,要不然我幹嘛和你坐在這裏討論這種問題?”他開始耍貧嘴了,他從不係統表達自己對生活的見解,選擇性的回避還咧嘴一笑。


    這個人很是狡猾狡猾的,憶江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隻得相信他是因為思維尚未成熟到可以表達清楚的原因吧。


    “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書生氣還很足的人,我不追求物質上的享受、我追求的是精神、思想、感情上的充實。


    我希望不被生活瑣事束縛、我期望思想感情上的共鳴、我想以自己的方式自立、我就是這麽一種性格,你對此是否能夠理解和支持?特別是一些生活中的具體問題上、我缺乏興趣耐心和某些能力,你對我這些缺點有所了解嗎?


    在今後的日子裏、咱倆不能因為這個鬧矛盾,否則就糟糕了,非得‘打架’不可了”。


    憶江南曆來不隱瞞自己的缺點毛病,她又開始‘鬥私批修’先打預防針了。


    倪子祥反倒笑起來了:“你要跟我打架啊,你打的過我嗎?……其實,我也不喜歡那種成天埋頭家務婆婆媽媽的人,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隻當家庭主婦,我在這方麵還是可以的;我看你也不是一個懶人,今後咱們倆都分擔一些家務就是了……


    我們是應該有自己的生活道路、難道我們會比別人生活的差嗎?如果說我習慣於跟在別人後麵走,那以後前麵的這個人就是你,跟著你生活有什麽不好?我願意嘛,難道你不希望?”


    “我希望你超過我,走到我的前麵去、後來者居上、青出於藍勝於藍。


    你不怕別人笑話你跟在一個強過於你的女同誌後麵走?……你講實話,你需要的是一位同誌還僅僅是一位家庭主婦?”


    “我當然要的是一個同誌,我也願意你幫助我取得比現在更大的進步,但是要有一個過程;其實女的比男的強,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我願意縮小我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可能我永遠不會超過你就是了”。


    倪子祥同學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很謙虛的。


    “你這人怎麽這麽沒誌氣,我還想今後依靠你呢。


    你年輕、隻要肯學習大膽實踐、你一定能突破我的局限性,要激發你自己的潛能,先在學校範圍內走到我的前麵;我對你有信心,今後的人生道路上一定全力幫助你。


    有些事情,原本不想對你說,不想你被一些狹隘的因素所幹擾,有我一個人頂住就行了……你知道為什麽女同學裏麵有些人對我意見那麽大嗎?”


    她打內心希望他不要被約束在自己的局限性當中、真的不願意把他卷進這種是非圈裏,知道他是一個害怕處理人際關係麻煩的老好人。


    但是,她預感到了,有些事情是會不以個人意誌為轉移的,目前還在作膿,總有一天會發作,提前告知他一下,使他有那麽一點點思想準備。


    “為什麽?……是不是妒忌?這些人還會妒忌咱倆?管她的、咱們就是不管這些,走自己的生活道路”。


    倪子祥現在的這種思想狀態還是令憶江南很滿意的。


    倪子祥那雙溫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伸過來,緊緊地握住了憶江南那雙冰涼的小手。


    他那溫柔的吻印在手背卻是溫暖著她的心……盡管有的時候,他的一些無知無禮、矜持淡漠會刺傷她、會懷疑他的感情是否真實堅定、會忍不住就提醒自己‘離開他吧,隨他胸無大誌、去得過且過吧’……


    憶江南還是很珍惜這一年的合作默契心心相印、她是第一次全心全意把感情寄托與他、把倆人的一切從人生目標和生活道路都融洽在一起,怎麽還能再分出什麽是你的我的來?


    生物電的傳遞隻會更加激動倆人,他們會拋開一切誤會言歸於好;在這種時候,憶江南是多麽想盡自己的力量給他一切溫柔和愉悅……可現實就是,還不能!


    兩人心心相印、在天地星辰之間還是間隔了幾十公分、規規矩矩地坐著,隻有雙手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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