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江南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複雜的家庭關係和情感糾葛。


    她喜歡和睦熱鬧溫馨的大家庭、不喜歡那種冷冷清清孤單冷落還有衝突痛苦的情感生活。


    倪子祥的原生家庭分離,父親被批鬥,他的少年時期缺乏家庭溫暖,導致他的內心很矛盾、有內在對溫情的渴求、卻更容易表現出他的生硬不通情理、桀驁不馴。


    他還死要麵子,內心深沉,有事有話不肯說出來。


    如果他告訴了憶江南自己家裏會有什麽事情,憶江南也就不會再留住他、再加上誤車在界西市多呆那一天半了,也許他們父子倆能夠事先充分溝通一下,結果就會不一樣了呢?


    憶江南幫助他分析:


    “你過分自尊和倔強,絲毫沒有考慮到你父親的心情;這麽多年以來獨自撫育孩子的艱辛和他老年時的感情需求……


    你們都長大了,有自己的感情需求、為什麽不能理解你的父親呢……不是不懂,就是一下子感情上轉不過彎來吧?……


    難怪你不能按時返校,回校以後也是悶悶不樂老是抽煙,還咳嗽的這麽厲害……這種精神狀態、對你的情況、我真的很擔心”。


    倪子祥一邊按熄了煙頭,一邊許願:“我會處理好家庭問題的”, 還不無用意的反過來說道:“你怎麽把問題想得那麽複雜,這位洪梅老師對我和弟弟還是很熱情的,給我們洗衣做飯、家務事情全部都包攬了……怕當奴隸就別來,誰叫她到我們家來的”


    憶江南突然就沉默了,不知道他那種固執、狹隘源於何方?在家庭生活觀念中、他對道德和情操,人與人之間的尊重諒解是否真正理解?


    怎麽覺得他會那麽狹隘,‘怕當奴隸就別來’,無緣無故就把“繼母”當作奴隸這是一副何等尖酸刻薄的腔調啊?


    他意識到憶江南的沉默,卻也知道要緩和一下:“怎麽了,我的話得罪你啦?我對你又不會這樣的。”


    兩人分開時,他攬過正要站起來的憶江南,輕輕地一吻,確實很溫柔……


    班委擴大會上,研究本學期的獎學金問題;研究小組人員調動問題時,二組組長祝福安為屈建國的調組問題,與老陳又爭論了起來,看來骨幹之間確實也要進行一些調整,有些老鄉觀念、小團體問題的確存在。


    憶江南已經非常明顯地感覺到了,有人開始搞小動作,就是針對她而來的,隻是她不知道究竟還有一些什麽原因、想達到什麽目的?


    她與霍書記談過這個問題,明確指出“有一種傾向掩蓋著另一種傾向”,就是借口群眾意見、實則利用輿論搞垮別人。


    憶江南沒有提任何人的名字,暫時也隻是點出存在問題,也就是隻談“現象”、“對事不對人”。


    在矛盾還沒有公開化之前,她隻能保證自己、正確對待群眾出於工作提出的合理建議,如果是惡意的人身攻擊、或者是一些無聊的自由主義,絕對不會退讓、容忍!


    作為學生幹部,應該寬容應該忍讓,但是不能沒有底線。


    3月中旬有一半同學要開門辦學去縣醫院,在這之前內科基礎和衛生學開課,還要進行考試,這段時間內,工作和學習任務都不會輕鬆的。


    星期天,特地去軍分區趙叔叔家拜訪。


    受父母親委托,憶江南還帶了一些界西市的特產“花果”“鹽果子”,一甜一鹹那是當地最富特色的2種小零食。


    取材全部都是瓜果蔬菜。


    “花果雕”是用小刀把柚子皮、胡蘿卜、白蘿卜、蓮藕、冬瓜、刀豆、蘋果、梨等各種果蔬雕刻成為鮮花、扇子、小刀、勺子、棍子等長短方圓的造型,再經過糖炙做成精美的禮盒。


    “鹽果子”則是把豆角南瓜蘿卜苦瓜菜心紫蘇香椿辣椒生薑茄子等等蔬菜,洗淨晾曬成菜幹、蒸軟後用鹽、辣椒粉、甘草粉等攪拌,晾幹製作而成。


    它可以泡茶被稱為“點茶”,也可以就饅頭配稀粥當菜吃、口淡乏味者還可以空口白吃,這是江西湖南一帶,百姓家孩童們的最愛,也是逢年過節招待客人的必備。


    碰巧的是,趙叔叔家的大兒子趙新生從北京總參謀部回家探親。


    這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總參謀部最年輕的部長秘書,中等身材、好一個唇紅齒白濃眉大眼玲瓏通達的翩翩少年,談吐大方穩沉老練,與人接觸反應敏捷還麵麵周到、很是舒服。


    憶江南突然就想到了帥小雅,比他小1、2歲,應該是剛剛好吧。


    還沒等她開口,陳阿姨就提起了:“你們學校有一個叫帥小雅的女同學吧?”


    憶江南一聽、忍不住就笑了,還真是有緣分,竟然想到一塊去了。


    連忙介紹詳細的情況“是同班同一小組同住一個宿舍的同學、她高中就擔任過班長、學習成績很好、能歌善舞、特別是舞蹈可以達到專業水平;入校以來積極要求進步,擔任小組長工作認真負責。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她身材苗條膚白長腿、人還長得很漂亮喲”。


    憶江南還特意再補充了一句,那是因為趙新生的外貌非常出眾。


    憶江南回校次日,新生在弟弟小偉的陪同下,穿著便衣到女生宿舍借口拜訪憶江南;順理成章就同時看到了帥小雅,憶江南特意給兩人做了介紹。


    “君子成人之美”,既然受到趙家一家人的拜托,就悄悄地對帥小雅說了此事,還悄悄地塞了一張電影票《霓虹燈下的哨兵》給她,她頓時就麵紅耳赤有點不知所措了,看來這也是她的第一次吧。


    他們兩家都是職業軍人的傳統家庭,雙方的家長都認識,門當戶對條件相當、就看帥小雅是否開竅了。


    憶江南幫助別人是舉手之勞順理成章,可是她和倪子祥現在卻處於“不知所措”的境地。


    每日裏,他們和誰都可以談笑風生隨意交往,卻不敢有兩人之間的對視和對話。


    偶然的一瞥都會使他們像被火燒了一樣趕緊閃開;違心的壓抑克製中他們必須表現出人為的淡漠和距離,在這種自我隔離中又形成了實際的疏離。


    新來的王國昌副主任,安排一班下午挖樹坑準備種樹。


    他僅僅是下達了一個通知給倪子祥,挖坑的具體地點、具體要求、勞動工具配備都沒有交代清楚,倪子祥有點心不在焉也沒有問清楚。


    他也就是對勞動委員鄒慶弟那麽一說,對鄒慶弟的提問,他是一問三不知。


    鄒慶弟是一個急性子,火冒冒的衝著倪子祥就喊了起來:“什麽都不清楚,這個事情怎麽去做?要不然就是你班長親自去安排,我是安排不了的”。


    倪子祥頓時就很狼狽了,一副受氣包的熊樣子。


    憶江南一看這兩人要頂牛了,連忙打圓場,對倪子祥說“要不然,再去請示一下王副主任……”


    不等憶江南把話說完,他就發火了:“要請示,你去,我才不去了”。


    這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無禮、還有點耍賴皮。


    憶江南也有點生氣了,還是克製自己:“好吧,鄒慶弟、咱倆一塊去請示”。


    聽著鄒慶弟一路發牢騷:“不是我一個人有意見,其他同學也是怨聲載道的,學習本來就緊張,現在還浪費時間……班裏的事情你班長不管,你都搞不清楚,別人就想管了?”


    憶江南隻好從中勸解,請示過王副主任後,明確了地點、任務的要求、領好工具再把任務布置到了各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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