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食堂排隊買早餐的同學,突然得到一個消息,解剖樓今天會有屍體解剖;對於醫學生而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一個學習機會。


    凡是這天還沒離開學校的所有學生,聞訊後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解剖室。


    這是一間環形的階梯教室,可以容納上百號人,最中央的底部就是一張磨光水泥解剖手術台。


    學生們都是第一次觀看屍體解剖,一方麵心中很是驚悚,有一種異樣殘酷的感覺;另一方麵人人都非常想看得更清楚一些,都盡量往前擠。


    站的越近就越是聞到一股屍體肌肉血腥的氣味,這是許多人都很難接受的一種氣味。


    有很多人心理不強大、是不敢看這種解剖的。


    現場有一些學生也忍受不了這種屍體解剖的場麵、流露出想看又不敢看的種種矛盾心理。


    主持解剖的是教研組的組長張老師,他是按照課堂授課的標準程序進行的。


    死者是28歲的一名軍人,到浮州地區接兵。


    此人體格健壯、胸腹部的八塊肌肉充分證明了他身體素質應該極好,在晚上睡眠中突然大叫一聲後死亡;為了弄清楚死亡原因,部隊首長要求進行屍體解剖。


    張老師站在解剖手術台前麵,先行講解:


    “意外死亡,從疾病誘因來講,可以做四個方麵的考慮:


    一是心髒病、二是腦血管意外、三是胰腺炎、四是腎上腺的疾病。


    根據部隊首長對情況的介紹,我們初步考慮死因為胰腺炎;今天的病理檢查,不做係統性檢查,僅僅檢查有關髒器”。


    張老師然後再一邊操作,一邊解說著切開皮膚肌肉、剪開腹膜打開了腹腔;分離大腸、小腸,找到胰腺切除取出、放置在器皿中,再等待病理切片報告吧,這是正常的流程。


    果然肉眼可見的診斷是:“急性壞死性胰腺炎”。


    布置的作業就是,胰腺炎的發病原因、臨床表現和治療原則。


    根據解剖結果再回去查找有關資料,這個疾病就搞懂了,而且印象深刻,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啦。


    晚走一天,居然會有如此意外的收獲,對於一名醫學生真是收獲太大了。


    觀看解剖一結束,這位屠金榮老大哥,鄉村知識分子的特性立即開始顯露:“憶班長,你原本就漂亮,現在打扮的更是美麗動人,是不是準備回家相親呀?”“哎,憶班長,你把頭發燙了一下,更像少女年方二八”……其他人也在插科打諢。


    這不是胡扯嗎,二八少女還會燙發?


    這一幫老老少少的男女同學都趁機對憶江南大開玩笑,弄得憶江南麵紅耳赤節節敗退,還不等其他人從解剖室走出來,她倒是一個溜煙先跑了。


    時間還早幹脆上街去看看,能帶一點什麽東西回家過年。


    到街上轉了一大圈,花了兩個小時,才發現浮州城商店的物資供應這麽緊張,除了硬糖塊、連蜜餞都沒有賣的,什麽都要憑票供應,而學生是沒有這些票證的。


    難怪洪祥笙同學,春節期間要去探訪老丈人,就得請同學幫忙“開後門”去采購、準備去老丈人家上門的禮品。


    其實,憶江南不知道的就是,在一些菜市場和街邊的小攤上,是可以碰運氣、買到一些土特產和農副產品的。


    講她是個書呆子,一點也不錯,居然不知道商店裏購物是需要用供應劵的。


    憶江南平時在學校就是宿舍—教室—食堂三點一線,“一心隻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


    她似乎從來就不需要關心一些生活上的問題,整個人好像不食人間煙火。


    在她看來,食堂每天三餐按時開飯、鍋爐房每天能夠供應2次熱開水,就可以滿足最基本的生活需求了。


    像她這樣從小就在軍隊的幼兒園、小學校,按照部隊軍事化管理的集體生活,她已經非常習慣了。


    中午在學校食堂用餐,卻看到二班副班長饒立夏、一班的張好男、沈玉其幾個上海人都在排隊;這幾人買好了飯菜幹脆都到憶江南的103宿舍裏坐下,秦雋和趙倩雲聞聲也湊過來,人多熱熱鬧鬧的邊吃邊聊。


    原來沈玉其準備去附屬醫院檢查身體,他就不回上海的家,也不能回到他入校前的工作單位去看他的“拉菲克”了。


    饒立夏原本準備留校過年,卻因為他哥哥突然決定、從黑龍江建設兵團回上海過年,他也立即改變計劃,明天離開學校轉車回上海。


    秦雋突然發現憶江南放在床上的照相機,提議去公園遊玩、照相。


    這幫男同學又來勁了全都吵吵嚷嚷積極響應。


    年輕人行動力強,說幹就幹,張好男立即去買膠卷,這個算是奢侈品,會玩的人不多,反而不需要供應劵。


    下午2點,應約在學校大門口碰頭,不出所料,秦雋和趙倩雲果然把倪子祥拽了過來,。


    那個倩雲同學還和倪子祥同學緊緊地挨著,就擠在一張四方椅子上坐著,那隻手還扶在子祥同學的背上。


    一腳踏進傳達室的門,第一眼就看到這種“男女授受不禁”的親切畫麵,憶江南一個後退,又站在了門外。


    在部隊數年,她早就養成了保持男女界線的習慣,哪裏還敢如此親熱?


    捫心自問“會不會是自己老封建了,女大學生都20多歲了,真的還不懂授受不親的界線嗎?”。


    倪子祥看到憶江南這個動作,仿佛才感覺到自己與異性這種親密舉動的不雅,訕訕起身也走到了傳達室門外,等待張好男、沈玉其、饒立夏會合一道出發。


    年輕人,玩的是時間和心情,並不會計較條件和環境。


    一行7人,張好男最是活潑,饒立夏也能談古論今。


    隻有倪子祥被2個小學妹寸步不離左右緊隨身旁,他依然是好脾氣的笑著,寵溺著兩個小迷妹的大膽肆意、時不時的挨上一拳、虛踢一腳,反正也不是真打,笑笑鬧鬧正是青春活力的宣泄。


    沈玉其則是一一交代憶江南回家的一路上要注意的安全問題,過年後返校,如果需要就提前來個信,他會去長途汽車站接站。


    雖然他隻比倪子祥大一歲,工作時間比較久,待人接物就比較老練熱情周到。


    憶江南與倪子祥在公開的場合,心照不宣照例是不單獨接觸的;隻有目光時不時空中交接一下,連個直接對話都沒有過。


    她隻是負責給大家照相,2個多小時的遊園,愉快地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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