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班長老是被當作桃色新聞的主人公,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情。


    這與他的家庭生活經曆有關,與他的性格有關、也與他對待一些人事的態度有關係。


    他總是采取不得罪任何一個人的做法,明知這些女孩子對他抱有好感仍是裝糊塗,搞得這些女同學熾熱依舊、都不肯保持適度距離。


    也許他的自尊心和情感在這種包圍之中得到滿足和安慰;造成他自己也深陷其中的矛盾中無法擺脫。


    成人的兩性世界怎麽能夠如此沒有邊界和底線呢?


    一班黨小組初定的三名培養對象沈玉其、秦雋、帥小雅中,支部要求要排出一個先後順序出來,倪子祥作為黨小組長卻就是不能出於公心,坦率地說出誰是第一、二、三來。


    憶江南故意點他:“你不要想的太多了……表個態就這麽難嗎?你是黨小組長,這就是你的職責;你認為誰比較成熟,可以列為最早發展?”


    “我怎麽想的太多了?這個態不好表的……你同意誰我就同意誰”說到這裏還得意地對著憶江南甜甜的一笑。


    此人的乖覺和狡猾就在於此,難怪一些小姑娘為他情不自禁神魂顛倒。


    他現在才23歲啊,日後會不會成為一個風月公子,就像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中的那個,專門勾引和玩弄女性的阿納托爾.庫拉金王爵式的情場老手呢


    憶江南頓時就產生了一種危險的感覺,自己現在接觸最多的異性就是這位班長了,萬一有一天自己也有可能成為那些毒舌茶餘飯後的無聊呢?


    憶江南可是非常不願意成為桃色話題主角的,還是敬而遠之吧!


    倪子祥仿佛感覺到了憶江南的疏冷,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陪著小心、總是能夠找出種種理由、主動與憶江南商量班裏的各種事情,正副班長之間是不可能真正做到老死不相往來的。


    倪子祥美滋滋的提筆寫了二首七律,一是因為國慶節將至、二是生日有感,他準備交給他的崇拜者秦雋作為班刊投稿。


    一本正經的他請憶江南幫助他修改,憶江南故意淡漠清冷、也不看他一眼推回稿子:“我不懂詩詞,你還是請秦雋和帥小雅幫你看看吧!”


    他的滿麵笑容立即就消失下去,他的自尊心很強、也很惱火,三步並作兩步就衝回了他的宿舍。


    憶江南覺得自己的確有點“冷酷”、不過一想“這樣也好,起碼可以幾天不必打交道了”。


    不料,第二天,他還是那副對誰都一樣的溫良恭儉讓的態度,還是有事情要再商量商量……憶江南是個熱情敏感總替他人著想的人,根本就不是那種真的會去冷眼相向的人,隻好再“商量商量”著辦吧。


    中秋節晚上,帥小雅邀請憶江南去家裏過節。


    這次與帥媽媽很認真地聊起來帥小雅和倪子祥的事情,很認真地征求帥媽媽的意見。


    帥媽媽也非常坦率地談到了有關倪子祥的一些家庭情況:


    “倪子祥的母親,是我們單位保健站的一名護士,人長得很漂亮很能幹;他的父親是一位科級幹部,溫文爾雅為人很不錯。


    為了照顧她已經有了孩子不願意再生育的願望、主動去做了男性絕育手術,這在當時,還是屬於比較罕見的選擇、可見一個男性對自己妻子的關愛體貼……。


    文化大革命期間,他父親因為‘曆史問題’受到審查。


    他母親主動提出了離婚,再後來他母親嫁給了一位比她小好些歲的工宣隊成員……


    文革以後,他父親平反回到了工作崗位,她母親再次離婚獨自一人帶著那個小姑娘生活......他的父親一直不肯原諒他的母親,自己帶著兩個男孩子生活。


    他父親經常出差下鄉,孩子們生活上全靠單位同事、和鄰居的奶奶婆婆嬸嬸阿姨姐姐們幫襯照顧……我是看著這個孩子長大的,這個孩子本身的表現還是不錯的,人老實能吃苦;我沒有什麽意見,就看他們自己能不能走到一起吧”。


    憶江南從來沒有想到過,倪子祥的父母經曆過那樣柔情似水的甜蜜生活以後,在文化大革命運動中,卻又妻離子散、分道揚鑣感情再也回不到從前……。


    這個兒子會“詛咒”母親已經死了,可能其間還經曆過一些其他的事情......可以想象出文革運動的那些年,十幾歲的他曾經遭受過的歧視和磨難、形成了他特有的隱忍靦腆、溫和乖巧、心思深沉。


    沈書記是一個高級政工幹部,她的話也許還隻是點到為止、留有餘地的;可能還有一些事情不方便說出來、但是她對孩子的婚姻大事還是很開明的。


    帥小雅和憶江南的家庭都是屬於軍隊高級幹部的家庭,父輩都是經曆過南征北戰槍林彈雨考驗過的戰爭幸存者;他們都是沒有離開過部隊的職業軍人。


    特別是憶江南的父親,因為戰傷的原因、他主動提出把副司令的職務讓給身體好年紀輕的其他同誌;建國以後所經曆過的任何運動都與他沒有關係,他這輩子就沒有挨過整。


    憶江南和帥小雅都是在一種受人尊敬的環境中成長的,隻是要求孩子們要堅強自信自律能吃苦、熱情善良平等待人;這些孩子們從來沒有經受過被歧視的眼光。


    憶江南回到教室,同學們都在晚自修,老師們也照樣到教室進行輔導,並沒有因為這一天是中秋節而放任自流。


    曾慶良副書記,把妻子和孩子都接回學校的家裏;以後夫妻不再分居、就可以在浮州過全家團圓的日子。


    中秋之夜原本應該是家人團圓,他卻照例到教室和學生宿舍轉一轉看一看。


    9點鍾,下了晚自習,大家才開始自由活動,還有3天就是國慶節,可以放假三天了。


    倪子祥在教學樓樓梯口又叫住憶江南,商量安排節日值班表的事情。


    真有點奇怪、這不應該是勞動委員鄒慶弟負責的工作嗎?


    看著他因為喝酒臉色都有點發黃了,憶江南稍稍拉開一些與他的距離。


    他連忙解釋:“為了慶祝我的生日,老陳和沈玉其把我拉到館子裏慶賀,就陪著他們一道喝酒了”。


    憶江南送他的生日禮物是一張珍藏的剪紙畫片,那還是她告別軍營時,最要好的戰友瞿紅的贈禮呢!


    那上麵寫了一段高爾基關於要多讀書的贈言“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作為學姐對學弟的一點期望吧。


    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倪子祥話多起來了,提出來要把三好學生的獎品,那支鋼筆送給憶江南。


    看著他微帶醉意的樣子,不理解他這樣做的用意,憶江南未置可否。


    兩人往宿舍方向走去,約定國慶期間去看看兩位書記。


    他告訴憶江南:“10月2日,我們宿舍幾個男生準備去通天龍洞遊玩,你有照相機,借給我們玩玩吧?”


    “你這可是下雨天借傘、夏天借扇子......我們宿舍的女生已經約好放假三天的出遊計劃,正好要用照相機;隻有一部相機,要不然你們男生和我們女生一道行動?”


    聽說有一幫女同學集體行動,倪子祥不表態去還是不去了,卻突然再一次問道“唉、說真的,鋼筆你要不要?”


    憶江南覺得這個禮物實在不能隨隨便便接受,她還想著撮合帥小雅和他的事呢、這支鋼筆應該送給帥小雅才對吧。


    她提醒道:“你還是想清楚了、再決定送給你的女朋友吧”!


    可能他會不高興,但憶江南還是委婉地謝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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