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高啟元重聲地斥責,似乎在說高攀沒有一點規矩和孝心,回來第一時間,也不來見他,高攀內心有如明鏡,不緊不慢地回道:


    “好叫大伯父知曉,侄兒一路上舟車勞頓,心力憔悴,若是剛回來就來見你,那侄兒一路想好的事情,可就不能告知大伯父你了!”


    高啟元原本怒氣衝衝,心裏想著,隻要高攀說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立馬就讓人家法伺候!


    可沒想到,高攀竟然拿這樣的鬼話來搪塞,便瞪大眼睛,看著高攀說道:


    “怎麽?有什麽事情,讓你一路上都在記著?回家了,還要先休整才能說出口的?”


    “無他,就是二哥為何當個知縣,能將一縣的秋糧都給弄沒了!”


    高攀則淡淡地回道。


    這話說完,高啟元神情一滯,隨後臉色紅一塊青一塊,高攀說的是事實,可這無疑是在打他的臉。


    想了想,高啟元隻得認了:


    “那是你二哥無知,不學無術!”


    “是嗎?那大伯父可知,那些被二哥輸掉的秋糧也好,還是錢糧也罷,其實一直都在縣衙,根本就沒有出去過!”


    高攀又緩緩地說出了一個事實。


    這話說完,高啟元原本盛怒的樣子,已經全然沒了,麵露驚疑地看著高攀:


    “你這話什麽意思?!”


    高南隻是告訴他,丹堂縣的秋糧已經安然的上交了,不會再有其他的罪名出現。


    當時高啟元就覺得奇怪,可高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高啟元也隻好將事情放在肚子裏。


    此刻,聽了高攀的話後,他又想起了此事,知道高攀肯定是知情者,他自然很想知道,高攀到底怎麽解決秋糧不了見事情的!


    高攀早就預料到了高啟元會是這個神情,便一五一十的,將高光遠是如何被縣衙一眾官吏玩弄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原來,周正新和耿庚辰兩人,知道了高光遠好堵後,就慫恿高光遠日夜開賭,可那賭場背後東家,就是周正新和杜家。


    十賭九輸,可不是說著玩的,再說,周正新等人本來就沒安好心。


    高光遠帶去的銀子很快就賭光了,這時候,周正新和耿庚辰兩人,又開始慫恿他,挪用縣衙庫房裏的銀子。


    高光遠一介紈絝子弟,哪裏想有後果,二話不說,便讓人去庫房支取銀子出來,繼續賭。


    一來二去,便將整個縣衙內的銀子都輸在了這賭坊內。


    若說高光遠不好,確實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可他卻還知願賭服輸的道理,輸了便是輸了,心甘情願的付了賭債,並且沒有追究的意思。


    待有人跟他說,這些銀子是朝廷征收的秋糧,以及剛剛募集起來的團練營錢糧時,這才明白,以及闖了大禍,連夜趕回了京城。


    “……如此,其實這一切都是周正新等人的陰謀詭計罷了,就是為了讓二哥丟官,他們才好從中謀利,才好上位啊!”


    聽了高攀的述說後,高啟元的怒氣再次升了起來,咬牙切齒地痛斥道:


    “這群貪腐小人,該殺!”


    高啟元的反應,高攀早有預料,說起來,一切還是要怪高光遠。


    若非他輕信他人,會中了周正新等人的詭計?若非他好賭,怎麽會將所有銀錢都輸光?


    而且他輸了就算了,還不知以勢壓人賴賬,依舊全額付清所有費用,在高攀心裏,都不知該如何形容高光遠了。


    “若非侄兒後來抽絲剝繭,這才發現了周正新等人的陰謀,此刻侄兒恐怕都不能站在這裏給大伯父請安了!”


    高攀一臉‘委屈’地看著高啟元說道,好似他此刻能來見高啟元,已經是天幸了。


    而高啟元此刻也總算是明白了過來,高攀確實不再是從前那個,見了自己畏畏縮縮,隻知點頭的人了!


    從他進門,不緊不慢,一板一眼的行舉,便可以看出高攀似乎早有準備?


    想到這裏,高啟元眼底閃過一絲陰沉,全然忘記了,此刻高攀展現出來的‘委屈’,若非是高攀的聰明才幹,此刻他恐怕已經被朝廷法辦了,也根本沒有一點愧疚之心。


    “哼,這事,我會處理,看在你為遠兒查清了緣由的份下,老爺我暫且不再處罰你了……彩秋,出來吧,此後你就是五少爺房中的人了!”


    高啟元輕哼一聲說道,又喚了一聲,一個頗高的丫鬟便從屋外款款走了進來。


    高攀回頭一看,瞬間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隻見一個約摸三十多歲的女子,麵容還算清秀,可一看打扮就是一個粗使丫鬟。


    當高啟元喚她進來時,高攀便知道,這彩秋恐怕就是前身,惦記的丫鬟了。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丫鬟年紀如此大不說,而且一副粗使丫鬟的打扮,放在府裏,恐怕是陳設一般的存在吧?


    高攀此前就翻遍了記憶,沒有得到任何有關這個丫鬟的信息,心裏也一直在猜想著,這個讓前身一聽,就欣然答應了高啟元的丫鬟到底長啥樣。


    此時一見,高攀卻覺得如鯁在喉,心中不無猜想,這就是高啟元故意如此做的,為的就是惡心他!


    “怎麽,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讓她去你房裏伺候嗎?眼下,既然你做到了,老爺我也不會吝嗇的,今後,她就是你屋裏人了!”


    高啟元則眯著眼睛,看著高攀此刻的神情,淡淡地說道。


    高攀咬了咬牙,知道此刻自己沒得選擇,必須要接納了,便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是,多謝大伯父的賞賜,侄兒謹記於心!”


    “這才對嘛,明日一早,記得去給你祖父請安,莫說我這個大伯父沒提醒你哈!”


    高啟元見此,撫著短須笑眯眯地看著高攀。


    原本他是準備重罰高攀的,再將這丫鬟退出來送給高攀,一罰一賞,他就不信,高攀不會感恩戴德敬畏有加。


    不過,此刻,高攀既然說出了重要的消息,高啟元也就不好在處罰高攀了。


    可這個粗使丫鬟,卻依舊要拿來送給高攀的,因為高啟元知道,這才是他的後手,一個讓高攀措手不及的隱患。


    想他作為高家大老爺,府中後輩,誰人敢忤逆,可高攀偏偏仗著自己‘開竅’了,就敢拂逆自己,這自然讓高啟元很是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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