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月華宮


    “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藍姐姐,她的心思可真是歹毒呐。”


    望著林月如一怒之下扔在自己腳邊的茶盞,站在殿中的莫璃連忙跪了下來:“請母妃息怒。”


    “母妃,這事璃兒也被蒙在鼓裏。”一旁的雲之凡將莫璃扶起。


    林月如平下心口的怒氣:“若是風兒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本宮定把那個女人碎屍萬段。”


    “母妃,此事藍姐姐並不知情。”莫璃為藍欣抱不平:“若是她知曉的話,絕不會讓藍前輩多生事端。”


    “你瞧瞧,這就是你的好夫人。”林月如指著莫璃對雲之凡怒道:“事到如今,她還幫著外人說話?她是不是想親眼看見風兒死在她麵前,她才能認清事實。”


    麵對莫璃的固執己見雲之凡也是滿腔怒火:“莫璃,趕緊向母妃請罪。”


    “算了,那言不由衷的話本宮也不想聽。”林月如怒視著再一次跪在自己麵前的莫璃:“這就是你選的好夫人,真叫母妃失望。”


    自己受些委屈不要緊但莫璃不能見她將怒火波及到雲之凡身上:“母妃,有些話我本是不該說的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


    “你不該說的話多了去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林月如瞪著她道。


    雲之凡深怕她再說些什麽話惹來林月如的不悅:“璃兒,我有些話與母妃說,你先回去吧。”


    知曉他是擔心自己,莫璃衝他搖搖頭:“有些事,母妃應該知曉,你也是。”


    “哦?看來我是非聽不可了。”林月如譏諷地說道。


    莫璃雙手伏地朝地上重重一磕:“母妃,藍姐姐之所以離開,之所以給阿風下藥,是因為…是因為…是因為她命不久矣了。”


    “你說什麽?”林月如和雲之凡麵麵相覷,未料到她要說的竟是這話。


    “藍姐姐自小患有心悸,藍前輩縱有一身的醫術也無法將其根治。”莫璃繼續道:“她的病最忌大喜大悲…她的身體一再受損,現在已是強弩之末。”


    “她不願阿風承受她的離世之苦,所以才求得藍前輩為她煉製離魂散,此藥方中又因要有她的心頭血方能成功,因此她的身體更是傷上加傷。”


    “你從何得知她命不久矣?”雲之凡問道。


    莫璃哽咽道:“之前我偶然聽見藍姐姐問阿風如有一天我比你先死的話,你會如何?”


    “他怎麽說的?”林月如嘴中有些幹澀。


    “阿風說,讓藍姐姐在黃泉路上等他一會兒,等他報完仇後就去找她,還說,還說絕不會讓她等得太久。”莫璃已是泣不成聲:“一開始我並未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直到後來安平告知我藍姐姐的情況,我才將這些聯係起來。”


    “他怎敢?”林月如不敢置信:“他怎敢如此?”


    雲之凡並未感到多大驚訝,因為這本就是阿風會說的話,更是他能做到的:“母妃,阿風一生命苦,所求的不過是與心上人相伴相守,是我們對不住他。”


    “不會,我絕不會讓他…”林月如心中說道,姐姐,我絕不會讓他步你後塵,絕不。


    莫璃抹去臉上的淚水:“母妃,請您允許我去找藍姐姐,她一定會求藍前輩將解藥給我的。”


    “不許胡鬧,要去我自會派人去。”雲之凡嚴詞拒絕。


    林月如抬眼問道:“你師傅怎麽說?他可有法子?”


    “目前沒有。”雲之凡約莫猜出林月如的想法:“母妃,雲城離黑角域相隔千裏,璃兒此去實屬不便,兒臣也不放心。”


    莫璃原本想要開的口在雲之凡淩冽的目光中隻得咽回肚中,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不宜出行的尤其是在這檔口。


    “她說的可是真的?”


    窗外屋簷下的雲皇低聲問道身側的左寅。


    震撼之下的左寅將所有事串聯起來後微點下頭,那丫頭,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


    “你可能解?”


    左寅跟上雲皇的步伐悄聲離開:“我對蠱毒了解不深,須得派人去趟黑角域。”


    “我問的是風兒體內的毒?”雲皇話裏有話。


    “三五月內,必能根除。”此前藍可風留下的方子於左寅而言是事半功倍。


    雲皇很是滿意他的回答:“宮中藥材和禦醫任你差遣,一定要將他醫好。”


    “可要派人出趟遠門?”左寅問道。


    “物極必反。”雲皇歎聲道:“活著比所謂子嗣要重要的多,不是嗎?”


    “臣必定竭盡所能將風兒治好。”左寅聽出他是不想節外生枝引出不必要的禍端。


    雲皇語有哀傷:“本皇說過,在他大婚之日會送他一份大禮,現在是時候了。”


    “臣遵命。”左寅袖中雙手緊握,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藍欣,是個有意思的人。雲皇拽動著左手拇指上的扳指,若是你在,定會喜歡上的她的,對嗎?


    ……


    黑角域藍府


    “回來了。”


    望著等候在大廳中的藍可風,藍欣心中很是慚愧:“讓師傅擔心了,是徒兒不孝。”


    “回來就好。”藍可風慈愛地笑道:“心情可好些了?”


    “遲早都會有這一天的,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藍欣在他身旁坐下:“莫非哥呢?沒回來嗎?”


    “在後院呢。”藍可風問道:“他說,你決定好跟他回去了?”


    藍欣點點頭:“師傅不是說那兒對我身體有益嘛,況且您也喜歡那兒。”


    “那你喜歡嗎?”藍可風不希望她勉強自己。


    “喜歡是可以慢慢培養的。”藍欣頓了頓,又道:“日子久了,終歸會喜歡上的。”


    藍可風看著她嘴角揚起的苦澀:“其實沒有必要一定要去那兒,師傅不想你委屈自己。”


    “南疆四季如春氣候宜人,再說言伯父和伯母對我又好,咱們為什麽不去呢?”藍欣故作輕鬆道:“我總歸是要嫁人的,況且莫非哥對我也不錯,師傅對他也很滿意,多好啊。”


    “葉風呢?你可想過他?”藍可風問道。


    藍欣笑了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話還是師傅你告訴我的。時辰不早了,師傅趕緊回房歇息吧,我都累的不行了,走了啊。”


    “你真放下了?”藍可風對著她的背影道。


    “這世上,他不會再記得有一個叫藍欣的人;而我也會慢慢忘記,有一個叫葉風的人在我生命中出現過。”忘記在藍欣看來是最好的結局。


    她始終還是沒有放下,藍可風滿臉愁思地離開大廳,他能控製很多事卻控製不住人心,尤其是她這個徒兒的心。


    “今夕何夕搴洲中流…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聽著那低吟的彈唱,藍欣一步步朝坐於樹下那一身黑衣的男子走去:“從來不知你還會彈琴。”


    “我會的有很多,隻是你不知道而已。”言莫非輕撥著石桌上的古琴:“我還以為今晚你不會回來。”


    藍欣在他一旁坐下:“我叫了少傑和胖子明天過來吃飯,你會在吧?”


    “我該以何種身份出席呢?”言莫非停下撫琴的手。


    “未婚夫,可以嗎?”藍欣抬手隨意撥動著琴弦:“我想過完年再回去,好嗎?”


    聽著那不成調的琴聲,言莫非左手攬過她將雙手覆蓋上她的雙手彈奏著先前的曲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君不知呀君不知,心悅君兮君不知。”


    隨著他的淺唱藍欣的眼尾暗暗瞥向他,她印象中的言莫非一直都是高冷卻高傲的存在,仿若冰霜拒絕著任何人的近身,但今晚的他很不一般,看似冰冷卻又蘊含著烈火抵抗著這寒夜的風霜。


    “老爺,您真的要把小姐嫁給太子嗎?”


    黑夜中的藍可風低聲道:“你知道這曲子說的是什麽嗎?”


    “奴婢沒有小姐博學。”一旁的珠兒搖搖頭,除了覺得好聽外她什麽也聽不出。


    “不知也是一種福氣。”她就是知道的太多了,路才會走的如此辛苦,藍可風一臉深意地看著夜色中的一幕,相思害相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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