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這兩個人能不能派上用場,但羅德尼已經明確表示除了剛剛之外不會再出手幫忙了,能利用的大概就隻有那個野獸一樣的傭兵。


    說實話,自己真不想讓那種家夥插手。腦中權衡利弊,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的麗莎帶著畢維斯和德斯坦回到之前打開的房間。


    推開房門之後,由各種材質的倒十字架所組成的十字架山衝擊性地映入四人的眼中。


    從未有人見過如此之多的十字架,每一個十字架上都被人細細地篆刻上人名,還在字縫裏塗滿暗金色的顏料。


    十字架們或者參差不齊的堆積在一起,或者獨立直插在某具爬滿黴斑的枯黃骸骨上,也有的被泥土埋沒生鏽。


    十字山丘的中央隱約有一片空地,灰色的墓碑孤獨的矗立在那裏。


    對此景象極度好奇的德斯坦在被畢維斯拉著兜帽的情況下,依舊努力伸長脖子打探房間裏的情況。她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轉了轉眼珠,扭頭對麗莎豎起中指:“原來你是沒人幫你才把我們叫過來的?咳,我可不會免費幫你啊,我可是很忙的!畢維斯也是!”


    “要幫忙我可以的……”畢維斯弱弱地舉起一隻手,他目前能使用的魔術有限,利用芙蕾達的法杖還是能夠做到一些事情。


    “閉嘴!”德斯坦惡狠狠地瞪了多嘴的畢維斯一眼,她將右手的指甲放在尖銳的牙齒之間啃咬起來,“接下來得到鑰匙,你必須把它交給我們。”


    “好。”麗莎答應道。


    魔術師的作用在這裏不能完全發揮出來,最好小心。至於鑰匙……這不算是過分的條件,那個肖像畫家沒有說非要一個人打開全部的門。


    冷靜思考後,麗莎才發現遊戲規則有不少疏漏的地方,甚至根本不算完整。


    也許這個遊戲隻不過是一個引誘他們進入陷阱的誘餌而已,真正的陰謀還潛藏在暗處等待把他們全部吞噬殆盡。真的是這樣,那這裏就真的太危險了……


    “不錯,夠爽快!那麽我該怎麽幫你呢?首先聲明我是不擅長動腦子的人哦,你隻能指揮我做事了!”瞬間來了精神的德斯坦哈哈笑起來,同時她抬臂勾住神色凝重的麗莎的脖子,豎起右手大指姆比了一個很讚的手勢。


    德斯坦身上傳來的類似於野獸的騷臭讓麗莎忍不住皺眉:“那裏麵有個怪物,它能夠控製房間裏所有的十字架,用它們來攻擊進入房間的人。你來吸引它的注意力,盡量不要讓它注意到我。我負責繞到背後弄死它。當然,可以的話,我們可以考慮前後夾擊。”


    “哈,了解!”雙眼因燃起鬥誌閃閃發亮的德斯坦用舌頭舔舐嘴角,她隨手脫掉可能會影響活動的外套,將解開的手銬和鎖鏈一起捆綁在左手上:“畢維斯,在這裏等我回來。”說到這裏她將右腿向後邁了一步,微微躬腰擺出前衝的動作。


    “德斯坦,等我給你施加一個防禦魔術你再去……”意識到德斯坦又要去做危險的事情,畢維斯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的法杖,可德斯坦那家夥即使聽見他的聲音,也依舊沒有任何停頓的衝進房間。


    那一瞬間,原本插在地麵上的十字架被無形的力量拔起,它們的尖端紛紛指向緊靠牆壁飛奔的德斯坦。


    十字架們帶著足以撕裂空氣的速度和能夠貫穿任何肉體的力量,如審判箭雨一般向著她砸落而去。


    德斯坦奔跑的速度比十字架更快。她甚至讓手掌接觸地麵像野獸一樣狂奔起來,她身後十字架深深插入地麵發出沉悶的嗡鳴聲。


    後空翻躲避開同時從背後和麵前斜刺而來的十字架以後,德斯坦張嘴吐出一口熱氣,她側翻滾再次躲開朝自己飛來的十字架,用纏著鐵鏈的手臂擊飛其中一柄。可她還沒來得及喘氣,就有更多的十字架首尾相連著再次落下。


    金屬相互碰撞和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即使隻是旁觀,畢維斯也依舊因無數十字架反複升起再落下的可怖景象感到脊背發寒。


    看著如同最靈巧的獵豹那般在十字架上的圍攻下靈活躲避的德斯坦,身為獵人的麗莎也不得不感慨對方的強大:“也難怪她能活那麽久,這樣的身體素質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不過她也堅持不了多久,我也得加緊速度。”


    “羅德尼,給我繩子。”麗莎向著背靠牆閉目養神的羅德尼伸出手,“還有把你的佩劍給我。畢維斯先生,能拜托您對我使用防禦的魔術嗎?”


    “真是的,我都說了不會幫忙。看在你主動找我的份上,這次我就給你吧,下不為例!”笑容滿麵的羅德尼說著從伸手在手腕處虛抓了一下,他手腕上的傷口流出的暗紅血液凝聚成一條可以隨使用者需要任意延長的長繩。


    羅德尼將從肖像畫家那裏的得到的長劍和血繩一起丟向麗莎,有些氣憤地看了一眼正將杖頭瑪瑙石發光的法杖舉起來的畢維斯:“憑什麽麗莎對你這麽溫柔?可惡,明明我比你帥的多!”


    也許是因為你表現得像一個變態而不是一個紳士。畢維斯一邊為麗莎施展防禦魔術,一邊在心裏默默吐槽說道。


    說實話他也不是那種能討女孩子歡心的男人,他清楚地知道羅德尼的行為無疑是在告訴別的女性他非同尋常的性趣。


    隻要是稍微會為自己安全考慮的女性,大概都不會選擇和這樣的男性在一起。


    “好了,麗莎小姐。短時間內魔術會為您擋住部分攻擊,但我不能確定魔術能擋住那些十字架,所以請您一定要小心。”


    “感激不盡,我會注意安全的。”向畢維斯微微頷首表示謝意後,麗莎扭頭將血繩纏在劍柄上,然後將繩子的另一端纏在手腕上。隨即她也和德斯坦一樣低伏身體,在最大程度降低存在感的情況下,向著已經逐漸空出來的房間中心急衝。


    此刻德斯坦已經能清楚看見在中央墓碑的正上方懸浮的怪物,應該說是那隻是一顆由青灰色破布包裹,被完整的剝去皮膚和毛發的頭顱。


    頭顱的脖頸以下,是掛在發黑木架上的生蛆惡臭的內髒和以銀釘固定的覆蓋著薄薄腐爛血肉的脊椎。


    它靜靜地懸浮在石碑上方,用空洞的眼眶盯著視線內遊刃有餘的躲避著十字架攻擊的德斯坦,隨後越來越多的十字架從拔地而起,朝著德斯坦狠狠砸落而去。


    那個怪物似乎著急了?為什麽?這是麗莎第一次和一個非人類,或者說曾經是人類的怪物出現共感,那一瞬間她感受到一種異樣的焦躁感,就像是萬千蟲豕咬噬內髒一般,讓她恨不得撕開腹腔抓撓止癢,而且她還感覺到無比的煩悶,簡直就要無法呼吸。


    獵人無法控製共感能力,不過他們不排斥自己去接受他人的情緒。


    越是接受蛻變,他們就越容易丟失一些東西,就比如說一部分感情。通過共感他們能再一次體會到自己可能丟失但卻未察覺到的感情,曾經獵人們嚐試過丟棄感情,卻發現在失去情感後逐漸無法正常生活。


    “真是不爽,為什麽一個怪物……”感覺到一股無名火在胸膛內熊熊燃燒的麗莎借由強大的腳力踏碎地板高躍而起,此刻她已經極其靠近那個怪物了。她搖晃手腕掄動纏在血繩上的長劍,使其以握住的繩結為軸心旋轉半周後向上劃出幾近完美的弧線。


    長劍上揚的時候剛好纏繞固定木架左側,麗莎躍起的一瞬間,怪物也敏銳察覺到危險的到來,它讓本來準備用於攻擊德斯坦的十字架掉轉方向刺向這個離自己更近的襲擊者。


    天啊,這樣下去的話麗莎小姐一定會受傷的!我得幫她,對,我能幫她!注意到麗莎那邊情況緊急的畢維斯心中猛地一緊,他丟下背包,抓著芙蕾達的手杖跌跌撞撞地衝進房間。


    “我說不是吧?麗莎她可沒你想的那麽弱,你就這樣衝上去幫她的話她說不定會生氣呢!喂,很危險啊!”


    羅德尼看見麗莎遭受襲擊緊張起來,甚至不顧危險往房間裏衝的畢維斯,他忍不住衝對方的背影大聲提醒一句,隨後他有些無奈地扶住額頭:“真是個正義感十足的小鬼,在這種地方,過度的正義感隻會害死你。”


    “風之精靈珍啊,請將您的羽翼交予給我,以此化為此間最為迅捷鋒利的刃吧!”畢維斯的魔術使原本無風的房間內突兀的掀起一股猛烈甚至是誇張的颶風,正是這股颶風掀飛在空中無處固定身體的麗莎和怪物,也掀起足以稱得上“沙塵暴”的揚灰。


    也得虧於此,麗莎才能毫發無傷地避開被風吹得偏離原本方向的十字架。她在空中調整下落姿態的同時用力拉扯栓在手腕上的繩子,使怪物向自己的方向斜飛過來。她展開另一隻手臂,讓臂骨生長變形成數柄比鋼鐵更加堅韌,比刀刃更加鋒利的骨刺突出體表。


    像是失去重力牽引一般雙腳觸及牆麵的麗莎將雙臂交叉,不隻是雙臂,她的雙腿,脊背,甚至是腳踝都長出同樣鋒利堅硬的骨刺,她的視野之內飛過來的不僅僅是那個怪物,還有無數末端閃著冷光的十字架,它們在怪物的召喚下向牆壁這邊飛來,並意圖將她釘死在牆壁上。


    “誰叫你突然衝上來的!找死嗎!要是你受傷的話,之後我該怎麽辦!”匆匆趕來的德斯坦隨手捏斷差點將畢維斯頭骨貫穿的十字架,她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扭頭看向麗莎那邊,她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那個怪物沒有注意到它的背後全是破綻,背後襲擊的話自己一定能夠把那家夥徹底撕碎。


    德斯坦在露出興奮笑容的同時,一把丟掉手中斷成兩截的十字架,毫不猶豫地爬上插在地上不斷顫動的巨大十字架,和它一起升上半空向著麗莎和向著麗莎飛去的怪物衝去。她張開手掌捏響僵硬的指節,盤算著該從哪個方向將那個臭架子撕成碎片。


    “呼——你曾是人類的話,我會希望你能有機會回到歸去之所。如果你不是人類的話,我會替你銘記這份悲傷。”幾乎是同時,深呼吸將空氣吸入肺中的麗莎和出現在怪物背後的德斯坦一起發動攻擊,兩人的身影從怪物兩側擦過並同時平穩落地。


    空中支撐怪物的木架和怪物的骨骼,以及內髒一起被冷光切裂成數塊,和失去動力的十字架一樣無力砸落在她們周圍的地麵上。


    一股散發著硫磺和屍體腐爛臭味的黑煙從怪物的殘骸上溢出,並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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