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花送給我親愛的友人,


    洋水仙贈給我最痛恨的敵人,


    白玫瑰放在逝去之人的墳墓前。


    讓悲傷為你吟詩,


    死亡為你哀悼,


    祝願我們的友誼永不凋零。


    皎潔柔和的月光似這世上最薄最輕柔的紗,它透過發散出絢爛光芒的彩色玻璃窗,無聲地飄進古堡式建築那尖塔般的屋頂上隱藏的房間中。


    這間原本彌漫著優雅古典氣息的房間此時滿地都是紅胡桃木長桌殘骸和地毯的碎片,裸露出來的木製地麵上類似於刀痕和抓痕的溝壑深得嚇人。


    牆麵上美輪美奐的彩繪早已變得千瘡百孔,被嵌入牆壁中的殘缺骸骨暴露出來。


    月光都無法照亮的黑暗中傳來刀刃數次交接的刺耳聲響,明亮火花迸濺時隱約可見兩個少女的麵容。


    轉眼間兩人再次沒入了黑暗之中,僅可聽見武器相碰或者肉體被割裂時發出的聲音。


    數瓶被珍藏在酒櫃中的酒被紫發少女挑飛,砸向正朝她持劍衝來的紅發少女。脆弱的酒瓶在空中相撞碎裂,血紅的酒液連同容器碎片一起像花一樣在空中綻放開來。


    這一切落在紅發少女的眼中都變為慢動作,她條件反射地舉臂護住頭,紅酒灑在她的身上就像鮮血蔓延。


    “梅西爾,我一定要殺了你!”紫發的少女被漆黑鱗甲覆蓋大半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笑容,她將已經異化成強勁後爪的左腳向前邁了一步,尖銳指爪抓緊地板製造衝擊力。


    “莉莉絲,我一定會救你的!”擦去滿臉酒液和血跡的梅西爾毫不猶豫地丟棄右手的短劍,她改為雙手握劍,抬頭橫在一側將劍尖對準了麵前的莉莉絲。


    莉莉絲是抱著殺死梅西爾的心態來進行戰鬥的,她的每一招都帶著要將梅西爾撕裂的力量。


    為什麽梅西爾要在這種地方戰鬥,這一幕到底是怎麽回事?也許一時間無法解釋清楚其中的緣由。現在她無疑在和另外一個怪物,亦或者說其他什麽物種戰鬥,並且試圖拯救對方。


    把一切闡述清楚之前,其實還需要去了解過去曾經發生在三個孩子身上的故事,沒人知道那件事對於這三個人的影響……


    “感謝各位客人來參加這場家族晚宴,現在我以瑞繆爾家主的身份在此宣布,從今日起我的女兒愛麗·瑞繆爾將正式成為瑞繆爾家族的一員,願她永得黑暗的庇護!”


    父親的話音落下後,所有來參加晚宴的客人都舉起手中的酒杯,人們齊聲說出祝福的話,整個大廳變得熱鬧非凡。代表祝福的音樂聲響起,一時間整座建築都充滿了這種歡快而宏大的樂曲聲。


    心不在焉的莉莉絲為了不失禮節,也跟著舉起手中盛著葡萄汁的銀酒杯,但她從始至終都隻注視著自己的姐姐。


    莉莉絲的姐姐,愛麗·瑞繆爾十五歲的時候,也就是今天,選擇放棄人類的身份,投入到夜之女神的懷抱中成為了瑞繆爾家族的一員。


    姐姐飲下黃金聖杯中混有家族祖先血液的酒之後就無法再步入陽光之下,隻能在黑暗中渡過漫長的時光。即使如此,她也依舊和潔白的薔薇一樣柔弱而美麗,又仿佛隨時會凋零。


    就是那個時候,莉莉絲見到了那個家夥的母親——可妮莉雅·納爾森,她真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她走到哪裏,哪裏就會被她的美貌所照亮。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的話,大概就隻有“太陽”最適合了。


    所有的生物都想趨近太陽,這近乎是一種不可反抗的本能,就算是畏懼太陽的血族也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那個不可侵犯的女人。


    即使以青色與藍紫色羽毛製成的精美麵具遮臉,晚宴上幾乎所有的人也依舊追隨著她纖細優雅的身影,直到穿著優雅而莊重的漆黑禮服的男人走到她的身邊時,大家才匆忙地移開視線。


    宴會的主人主動上前搭話,這可不是常見的事情。


    “可妮莉雅女士,我真的很高興能見到您!回想起上次與您見麵的時候,您還沒有孩子呢,” 這個活過千年時光,容貌依舊英俊的灰發男人禮節性地低頭親吻了一下可妮莉雅的手背後說道。


    “威圖恩伯爵,您還是這樣年輕!我想以後您的女兒也將和你一樣永不衰老了吧?”


    可妮莉雅在用另一隻手捂嘴輕笑的同時,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提著華麗厚重的裙裾,在仆人的陪伴下離開的愛麗:“這是那孩子自己選擇的吧?在黑暗中度過自己的永遠。真不知道這是不幸,還是幸運呢?”


    “這一切都是讓孩子自己做出的選擇,未來怎麽樣也由她自己決定。”


    從陶製酒瓶中傾倒出來的古酒隱約散發出綿延沉香,考慮到參加宴會的不隻是血族,因此也有琥珀色果酒在燭光下搖曳,發出微亮的光。


    當微酸酒香在空氣中彌漫開的時候,所有人開始高聲調笑。明亮的燭火搖曳,優雅柔和的樂聲不斷,人影交錯,女士們的鞋尖叩地發出清脆聲響,穿著筆挺禮服的男人們腰杆筆直。


    為了減小談話聲,這些人不得不貼麵交談,有些人會趁此機會在看上的人臉上留下一吻。


    這明顯是一場極其標準而極其無聊的宴會。雖說黑夜的確是暗夜之物的狂歡之時,但是眼下這番場景簡直就是這群血族在向那幫血獵示威——畢竟除了有特殊癖好的人,不會有什麽人將城堡建在深山之中。


    其實如果不是母親接到了城堡主人的邀請必須來赴宴的話,估計自己也是絕對不會來到這種地方的……


    站在立柱後方陰影中,穿著筆挺禮服的的紅發男孩漫不經心地抬眼環顧周圍。他全身散發著一種清冷和讓人難以接近的氣場,與整個宴會格格不入,就像是山羊誤入狼群,當然,是黑山羊。


    充滿優雅古典氣息的舞池,被深灰色雕刻群蝠的大理石柱和從頭頂懸掛下來的猩紅紗幔環繞,以金漆鋼鐵與人類頭骨建造的巨大吊燈下,到處都是穿著華麗的瑞繆爾家族的眷屬。


    濃厚的香水味和脂粉味道也依舊掩蓋不了他們身上肉體腐朽的氣味和血腥味,他們背地裏早就爛透了。


    “無聊的晚宴。”男孩冷聲評價道。


    不是為了護送母親,他是絕對不會來這種晚宴。他的身份雖然沒有母親的特殊,但血香引來了不少血族的覬覦。


    男孩懷疑如果母親不在的話,那些偷偷打量自己的血族會不會趁機邀請他去花園或者二樓的房間聊聊。


    好在男孩深知血族的狡黠,他可不會接受那些不懷好意的邀請。隻不過他覺得自己沒有待在這裏的必要,也許還是早點回去比較好,說不定現在還有時間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


    本來參加晚宴是必須跳舞的,但是男孩顯然沒有這種心情。他隻想趕緊回家,完成作業之後坐在窗台上讀自己沒有讀完的冒險故事,這可比任何事情都有意思。


    “那個冒險家之後到底去了哪裏呢?”男孩出神地望著舞池喃喃自語道,“我也想像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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