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回過神,和父親說起今晚要在府內辦螃蟹宴,想要讓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陳伯伯買的蟹多,全府上下都來吃也夠,所有人也不必拘著,咱們在屋裏擺一桌隻管吃咱們的,他們在院內落座,要玩要鬧的也都隨意。”


    林如海聽後十分讚同女兒的想法,自己一病多日,府內眾人都時刻繃著一根弦,讓大家放鬆放鬆也是好的。


    “隻是這螃蟹寒,你可不許貪吃!”林如海擔心女兒身體,囑咐道。


    父女二人正說話時,紫鵑卻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林老爺,林姑娘......”


    黛玉轉身一看,隻見紫鵑麵色凝重,似有急事的樣子,便問道:“紫鵑,怎麽了?”


    紫鵑將一張紙交與黛玉手中,說道:“剛才我在整理從田莊上帶回來的賬簿,誰知從其中一本裏竟掉出來這個東西......”


    黛玉接過一看,隻見紙上寫著“官鹽發票”四個字,其餘沒寫任何東西,隻是在左下角“兩淮鹽政”處,正蓋著父親林如海的官印。


    前世在銀行多年的工作經驗,讓黛玉警鈴大作,她立刻意識到自己手中拿著的,是一張空白憑證!


    而且,還是一張已經蓋好了官印的憑證!


    黛玉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還是隱約感覺到不安,她把這張紙交到林如海的手中,緩緩問道:“爹爹,這是什麽票據?”


    林如海看後,一下子坐直了起來,忙吩咐紫鵑去叫陳管家來。


    黛玉伸手攔住父親,說道:“爹爹先不要著急,喚陳伯伯可是為了這上邊的官印?”


    “官印事關重大,府內隻有我和守義知道放在哪裏,怎麽會......”林如海眉頭緊鎖,話還沒說完,一著急又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紫鵑趕忙斟了一杯水,黛玉則輕撫著父親的背,將先前小蓮如何受楊姨娘指使偷官印,自己又是如何將官印掉包的事情說給他聽。


    “玉兒,你做的很好!”


    林如海聽黛玉如此說,慢慢緩過來,接著說道:“玉兒,你可知你救了自己,乃至全府的命!”


    黛玉問道:“爹爹,這是何物?”


    “這是‘鹽引’,鹽商有了它才可以支領、運銷食鹽,這張空白的鹽引,就是一個聚寶盆,時間、價格、數量都可以由著商人隨便寫。”林如海說道。


    鹽在任何朝代都是由官府掌控的硬通貨,這也是為什麽林如海“巡鹽禦史”的官職品階雖然不高,但卻可以直接麵聖匯報工作。


    現在這張空白的“鹽引”,就像是一張蓋好了公司印章的支票,金額隨便填寫。


    “原來楊姨娘偷官印,是為了賣這空白的鹽票?!”黛玉一驚。


    是為了錢嗎?可林府並沒有虧待她,甚至還把收成最好的莊子分給了她。


    她要錢做什麽?


    “不隻是她,楊氏可以偷我的官印,卻沒辦法造這貨真價實的鹽票,朝廷內一定有人和她暗中勾結。”林如海頓了頓,似在思索什麽,接著冷笑一聲,緩緩說道:“放出賣鹽引的誘餌,等時機成熟把事情鬧大,接著再把多年來對不上的鹽政賬目推在我一個將死之人的身上,從此一筆勾銷,可真是好計謀。”


    黛玉聽得驚出一身冷汗,她明白了父親為什麽說自己救了全府的命。


    巡鹽禦史以權謀私,倒賣鹽引中飽私囊,致使財稅收入虧空,這是誅九族的死罪。


    “楊氏看著是聰明人,犯這樣的糊塗事!她也是林老爺的妾室,怎麽可能置身事外?!”紫鵑也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憤憤的罵道。


    “紫鵑,剛才可有其他人見到這張鹽引?”林如海問道。


    “沒有,隻我一人,我雖然不知道這鹽引的用途,但看著像是厲害物件,因此並沒有聲張,立刻來回了老爺、小姐。”紫鵑說道。


    黛玉聽紫鵑說完,愈發對她充滿了好感,難怪在原著中黛玉與從小服侍自己的丫鬟雪雁關係平平,卻與紫鵑相處融洽,似姐妹一般。


    這幾天相處下來,自己對紫鵑也十分喜歡,不僅做事有分寸、有方法,對待黛玉更是真心的好。


    這麽想來,黛玉這次回揚州看望父親,隻帶了紫鵑卻沒有帶雪雁,想必也是這個原因。


    林如海沉默片刻,緩緩說道:“玉兒,差人下帖子,去請楊氏今晚來家宴。”


    黛玉應下,再不多說什麽,她明白,今晚是父親和這位楊姨娘之間做決斷的時刻了。


    酉時六刻。


    陳管家早就命人在院中搭好了桌子,放置好杯箸,又用幾扇螺鈿屏風把風口遮擋了一些。


    小丫鬟們說說笑笑的將各式點心、小吃等佐酒之物放在食盒內,拿到給各桌分發。


    紫鵑則帶人在院內各個角落放置了許多的玻璃燈,燈火映著月色,倒襯的院內的桂樹更加熠熠生輝。


    上麵的一桌設在林如海屋內的中廳,隻擺了林如海、楊姨娘、賈璉和林黛玉的席位。


    等眾人都落座後,陳守義吩咐眾人等候老爺示下。


    黛玉坐在父親身邊,輕聲說道:“爹爹,楊姨娘還沒來,我們要不要再等等?”


    林如海說道:“不必隻等她一人,咱們吃咱們的。”


    黛玉點頭,主動將白芷川穹浸的熱酒為父親斟了一杯。


    這是她白天從王嬤嬤那裏打聽來的,據說用這兩種藥材入酒,可以減輕疼痛,希望父親能舒服一些。


    林如海舉杯,向闔府眾人說道:“今日玉兒設家宴,府中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大家都不必拘著,盡情的放鬆。”


    陳守義帶頭端起酒杯,其餘人紛紛舉杯響應,作揖向林如海說道:“承蒙老爺、小姐對我們的關心,願老爺小姐身體康健!”


    林如海因身體不適,隻淺淺抿了一口,吩咐眾人隨意玩笑,也不必進來敬酒,大家便說笑起來。


    黛玉飲了一些黃酒後,一邊拆出來一小碟蟹腿肉放在林如海麵前,一邊對賈璉打趣道:“璉二哥哥覺得這螃蟹怎麽樣?”


    賈璉笑道:“甚好甚好,再襯上這美景、美酒,也不枉費我幾日的奔波。”


    黛玉笑道:“那我該敬二哥哥一杯酒,還要謝謝二哥哥......協助。”


    她故意頓了頓,把“協助”二字說的更重一些。


    白天在看到那張空白的鹽引時,黛玉隻是一門心思的在想楊氏這麽做的原因,直到今晚見了賈璉,才忽然想起他之前曾經暗示過自己賬簿內有東西,方才明白過來:這張空白的鹽引是賈璉發現後,夾在賬簿內,故意讓黛玉看到的。


    之前黛玉雖看出賈璉和楊氏關係不一般,認定了他們有苟且,可如今看來賈璉卻未必與楊氏是一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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