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都習慣了,他的話,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林北揚起一抹笑說道。


    三師兄唐鴻抿了抿唇,目光落在林北笑容上,一言難盡。


    “小六,我不是說了,那康順說那些話時,你就打回去,一次性打很一點,隻要不打死,你有我,有雨洋,你怕什麽?”


    唐鴻無奈。


    自己這個六師弟,自從自己成為科長女婿,被提拔為幹事,就別扭起來。


    林北笑了笑:“不過幾句話,我不想給你跟雨洋師弟惹麻煩!”


    唐鴻看著林北,“你要我怎麽跟你說?”


    “小六。”


    “有些事情,我們可以幫你出頭,但這個出頭之前,需要你先冒頭。”


    “你如果不冒頭,我們根本不好給你出頭。”


    林北眼裏帶著幾分疑惑,眉頭蹙了一下:“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如果真要給我出頭,直接就找過去了,為什麽非得要我冒頭?”


    “之前咱們沒有入職軋鋼廠時,哪個師兄弟被欺負了,隻是聽到了就上門了不是?”


    唐鴻有一點挫敗。


    “小六,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我該怎麽跟你說?”


    “唉,我嘴笨,自己懂這些道理,卻沒有辦法跟你說。”


    “算了,今天晚上,咱們買一點東西,去雨洋師弟家一趟讓他跟你說!”


    林北不明所以。


    唐鴻也不再多說:“我爸交代我一點事,我還要去忙,就先走了。”


    說著轉身。


    林北看著唐鴻的背影,眉頭皺了一下:“哪裏不一樣了?”


    “為什麽非得要自己先做了,你們才能做?”


    “以前師兄弟時,可沒有這麽見外,難道是因為大家陸陸續續成了家,有自己的小家了?”


    林北撓了撓頭。


    傍晚。


    軋鋼廠下班。


    唐鴻還沒有回來,林北看著何雨洋取了自行車回了,自己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等到人,就打算走了。


    唐鴻騎著個自行車,飛一樣從遠處衝過來。


    “你騎自行車也慢一些。”林北看到唐鴻走了過來。


    “走走走,去雨洋家,我弄了一隻烏雞,說是很補。”


    唐鴻說著。


    推著自行車跟著林北一路走。


    “小六,雨洋師弟這個人,更喜歡聞弦聲而知雅意的人。”


    “大底就是他說一些事,交代一件事,你就能知道怎麽做?”


    “但大部分人,包括我在內,沒有那個本事。”


    “這一點,雨洋也清楚。”


    “所以,咱們這些師兄弟裏,雨洋師弟最喜歡大師兄二師兄小七外,就更喜歡雖然聽不懂,但是你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乖且不胡思亂想的人,如同五師兄,柱子那樣。”


    林北點頭:“我知道,你放心,有四師兄事情在前麵,我不傻!”


    唐鴻歎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的意思,雨洋這樣人,不喜歡好為人師,他們更尊重他人命運。”


    “因為很多時候,他所說的,我們認知不到,聽不進去,我們心裏有情緒不說,雨洋也累。”


    林北滿眼迷惑。


    唐鴻繼續道:


    “所以這種時候,我們就要厚臉皮一點,雨洋是咱們師弟,隻要咱們不幫著外人害雨洋,雨洋總歸會給咱們一份麵子情,多說兩句。”


    “同樣的,你心裏不舒服,你也要說。”


    “說了後,雨洋才知道,然後雨洋本事大,手段多,認識厲害人也多,你以為千難萬難的事情,到了人家那裏,可能就上一頓飯,一句話的事。”


    林北眨了眨眼睛,仍舊困惑:“啊?”


    唐鴻吐氣:“我就知道。”


    “我跟你說我的事情,你是不是覺得我找了一個科長女兒很風光?”


    林北沉默了下,點頭。


    唐鴻扯過林北手,把自行車塞他手中,自己走到一邊掏出一包煙,彈出一個點燃。


    “屁!”


    “也就表麵風光。”


    “人心沒有長在中間,怎麽可能做到公平?我說是娶了人女兒,實則誰不知道我是給人上了門,吃了軟飯?”


    “別人不當我麵前說,難道不當我背後說?你以為我心裏就能好受?”


    “但我有什麽辦法?”


    “我就想著有個科長嶽父,我能少走一些路,你看,我不一下就成了幹事?”


    “但內裏憋悶誰知道?”


    林北抿了抿唇,不知道怎麽安慰,隻能道:“你想開一點。”


    “我當然想得開。”唐鴻笑了笑,“我偷偷去找了雨洋。”


    “跟雨洋說了我心中苦水。”


    “雨洋就做了安排,讓我嶽父跟李廠長還有我跟他吃了一頓飯,飯桌上,說跟我感情如何好,說我如何如何?”


    “然後說我嶽父得了我這麽個女婿可是賺了,李廠長在旁邊也誇了我幾句。”


    “你知道怎麽了?”


    林北搖搖頭:“怎麽了?”


    唐鴻一笑:“自那後,我在我嶽父家,我嶽父嶽母對我客客氣氣,之前指揮我做這個,做那個,如今也不了。”


    “我那媳婦,也被嶽父嶽母教著,做飯洗衣服,賢惠起來。”


    林北微微驚訝,同時蹙眉:“這是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


    “借勢。”


    “我嶽父在保衛科是個科長沒錯,但有廠長大,我現在相當於在李廠長麵前過了明路的人,他縱容一家子欺負我,是不是不把李廠長放在眼中,不把雨洋放在眼中?”


    “李廠長也好,雨洋也好,都有背景有能力,到時候未必不能把我嶽父拉下來。”


    “方方麵麵,我嶽父又不傻,我在家裏自然也就好過多了。”


    “同時,我嶽父大概也想借我跟李廠長雨洋搞好關係。”


    “不是有那話說,朝中有人好辦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當初咱們師兄弟不就是靠著雨洋才一個個都有了工作?”


    “這裏麵道理吧,仔細給你說出來個一二三來,我也說不出來,隻能自己悟。”


    “這次把你帶去見雨洋,也是想讓你改一改,你越是憋著,情緒越是在心裏擠壓,這股情緒,你以為你能掌控,但你敢說你心中沒有怨?”


    “你想想從前咱們師兄弟,你在想想如今,你有沒有一種怨念產生?”


    林北不說話了。


    被說中了。


    他的確有。


    “小六,咱們師兄弟,能走到如今,沒有一個想害另外一個,更沒有一個想看另外一個過不好?”


    “說句你不愛聽的,咱們都屬於不是很聰明那一掛的,既然不聰明,那就聽話,竹竿兩頭,咱們不像人家兩頭都占,咱們占一頭就足夠了。”


    “如今走到雨洋家,還有一段時間,你好好想一想我說的話,一會兒到了雨洋家,就看你自己的了,有些事情,隻能你自己來,不然你就真的要跟咱們距離越扯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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